七,你又能如何”
二公子挺直身体:“爹,我平日里未曾替家里做过什么,今日无论不管有用无用,都要出一份力。那些朋友常年吃我的喝我的,多少会给点面子。我现在便去,个把时辰便回。”二公子饭都不吃,转身跑出去。张老爷转头对李天英无奈笑笑:“犬子不知天高地厚,见笑了。”大公子在旁道:“弟弟打小玩惯了,让他知道世道之难也是好的。”
说是便饭,大户人家的的饭菜简直比农家的酒席还丰盛。冷盘六道,热菜六个,各人虽是愁容满面,还是喝了两三杯酒,却一点都不消愁。吃了近半个时辰,最后上来莲子羹,去腥舒胃。
就着莲子羹,两家人已经开始安排事宜。李天英叫人把带过来的人手都召集来,张老爷一边叫人准备马匹,一边让管家去挑选脑子灵光、会骑马的人,事情安排井然有序。正自忙着,二公子跑进来,气都喘不过来,嘴里只含糊不清地说:“妥了,妥、妥了,货物都、都妥了。”
正忙碌的几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二公子狠狠喘几口气,站直身:“要的三七,都有了”几个人都呆住,一脸的难以置信。张老爷很快回过神:“你发什么疯现在可是你开玩笑的时候没见家中正忙吗”大公子也叫他先回房歇息去。
二公子忿忿地说:“爹,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事情轻重我还是分得清。数百斤三七,随后运到,你先准备好银子。”说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壶就灌。其他人照样忙碌。
二公子坐一阵,见没人理睬,便踱到府门口去等着。不久,他再跑进来,喊着:“三七到了,去点点数目。”厅中一片安静,二公子嘿嘿一笑,站直了,微微一笑:“爹,您要的货备齐了。”
几个人将信将疑,随着他出去。门外停着几辆马车,车上都放着大大的麻袋。张老爷认识其中几个赶车的,这些车竟不是一家的。
从两辆车上分别跳下一人,对张老爷恭恭敬敬的:“小侄见过张伯伯。”张老爷细看一下,就认出来:“你是老李家的大儿子,你是刘二斗家的。你们怎的”李家大公子朗声道:“我与张二哥私底下十分要好,此次张二哥找我,岂有推辞之理将家中存货尽数拿出,略尽绵薄之力。”刘家公子也如是说。
他们说的牵强,此时却不是细究的时候。张家父子到车上,打开一个袋子,抓起一把,果然是三七,手伸入底下,抓出来的还是三七,心中欣喜不已。
张老爷毕竟没有昏了头,稍稍冷静点,便问:“不知这些货价钱如何”李公子犹豫一下,看看张二公子,才开口:“呵呵,凭我与张二哥的交情,也无需多少银两,就算白送也是无妨。”张二公子急忙说:“几位仗义相助,我已非常感激,若再让你们亏钱,实在过意不去。爹,我们按常价购入便了。”
张老爷点点头:“说的是,便按铺子里的价格吧。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准备银子。”二公子止住了:“爹,你和大哥,还有李叔叔先去安排人手车马,早点发去京城。银两的事儿,我和他们慢慢商议便是。”张老爷便叫人搬下麻袋,几个护院也都动手,帮忙过秤。
搬下后,三个人每袋都细细查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再经不得任何风波。张老爷看到一辆车时,脸显疑惑:“哦你是马家的人吧马家好似只做布匹买卖的,如何会有药材”
那个下人脸色一变,低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家老爷叫我来,我便来了。”张二公子急急过来:“我和马三公子相识,今日刚好遇上,便借他的车一用。你回去跟马三哥说一声,我改日再请他痛饮一番。”回头又说:“爹,大哥,你们快些收好货,免得夜长梦多。”
正文第二十五章旁观者不清
匆匆搬好货物,二公子送那些车马离去。张老爷叫人把药材都重新分装,换结实的麻袋。货物齐备,几人的心放下大半。张老爷便叫李天英暂去安顿好人手,好生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装车出发。张家库房则加派下人看守,飞云和另一个护院也一起守着。
二公子看家中停当,便要出去。张老爷有些不悦,说:“家中刚遭此事故,你便想着出去快活,也不分担着点。”
二公子摇摇扇子,说:“爹,打小你便告诉我,做买卖讲究一分钱一分货,买卖重在货物。我却是看清了,买和卖的都不是货,是人面。人给你这面子,便会低些价钱,我们便多赚些。人若不给面子,不跟咱做买卖,咱就没法做买卖了。今日他们帮我张家一回,是我平日里攒下的人面。若就此揭过,那些情和面就都没了。我这就去好好答谢他们一番,此次的恩情我都记着,日后才能继续往来。”
张老爷被说得哑口无言,好不容易才说话:“人情达练皆学问,看来你很有长进哪。去账房支一百两,好生招待他们。你顾货不顾人,要跟你弟弟学学。”后一句却是跟大公子说的。
大公子往日言语不多,每趟回府都是风风光光,人前人后令人敬畏。不想今番出事,以往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形象,尽数毁掉,心中抑郁可想而知,便分辩道:“爹,我真的收了上好的货品,发去的也是那批货,从未想过凭着以次充好来挣银子”
张老爷冷冷地说:“若不是你做的,货怎的便没了还有别人”张公子一脸委屈:“我从前做的事,您也清楚,哪次有人说我不地道”张老爷点头沉吟着:“我们张家与其他家虽有争斗,彼此都是光明正大,在商言商,不会用旁门左道。你可是在外结了仇家若是那样,就麻烦了。”
大公子听此,不再做声,心中想着哪里有纰漏,有些心不在焉地检查着正在重新装袋的三七。
飞云正自帮忙装袋,突然听到大公子惊呼:“爹,货有古怪”张老爷坐在椅子上,正靠着歇息,一听此言,顿时大跳起来,几步冲到袋子前,抓起一把细看:“有何差错”大公子倒被父亲吓一跳,忙安慰:“货是好货,只是事情有古怪。”
张老爷还不放心,再看几眼,又坐回去,拼命叹气:“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你说说有何古怪。”大公子靠近了才说:“上次我已把本县农户刚收的三七尽数收购,不见有他人收购,是以其他铺子里有,也是去年的货,不会是新货。看这些货品成色,都是新货。难不成他们背着我们在本县收货,我们却不知晓还是他们不从本地收,反倒去外县”
飞云在旁听到几句,觉得云里雾里,张老爷却点点头:“你所说不无道理,确实可疑。你觉着该作何解释”张公子踱来踱去,缓缓说着:“唯有一个解释讲得通。这批就是我采购的三七”
gu903();张老爷浑身一震:“难道他们真有胆,要与张家拼个你死我活我们远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呀。要我张家败亡的话,为何又在危急关头送还货物该如何解释难道、难道”大公子站立一旁,看着父亲变得震惊,又变得疑惑,再变得惊恐,最后满脸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