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先开口:“一身酒气,喝酒去了”飞云说:“我不曾喝,都是他们在喝。”小青似不信,靠近了再闻一闻,脸色微变:“怎的有香气”
飞云想一想,还是说实话:“二公子叫我跟着,去了牡丹阁。”小青落寞地说:“那些姑娘漂亮吧”飞云看着小青,说:“我还是喜欢看你不涂抹的样子,你从前就很漂亮。”
一丝喜悦流露在小青脸上,从前的日子浮现在心头。飞云默默看着,烛光下的俏脸,罩上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看着眼前的可人儿,视线有点模糊,感觉是看到了仙子。
飞云的手慢慢拿起,要去触一下略微瘦削的脸。那是一张多么令人心疼的脸啊曾经如桃花般动人,曾经布满透彻心扉的苦痛。自己能否拭去紧锁眉心的忧愁
很小的时候,在三门溪畔,小青摔疼了,飞云会帮她擦干眼泪。已经不知多久,飞云没有擦她的眼泪,甚至于连手都没怎么碰。
手碰到脸,触着是那么柔软。飞云忽觉不妥,要缩回手,小青一把抓住,问着:“是不是老了是不是不好看”飞云摇摇头。小青问:“那你怎的不碰我”
正当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管家的声音响起:“云飞可在”飞云好似抓住救命稻草,急忙答应:“在的,我在这里”说着就打开门,好好地透透气。
管家打量一番,说:“不曾打扰吧伍鑫今日有事,换你巡夜。”飞云毫不犹豫地答应,就要出去。管家笑着说:“不急不急,等下让家丁来叫你,先忙你自己的事。”
待管家离去,小青走到身后,轻声地说:“方才三太太赏了我一盒胭脂。本想今日打扮一下,给你看看。只好等来日了。”飞云说:“你明日再打扮吧。我先去了,你早点安歇。”
人已走出院子,房门还开着,房内的人痴痴望着。
飞云知道是张庆才值夜,便径直去他住处。张庆才非同寻常护院,另外有地方住,不和大伙儿住一个院子。张庆才正要出来叫起家丁巡夜,见飞云来了,开心地说:“刚刚才和你一起喝酒,想着又是咱哥俩一块儿巡夜,实在难得。”
飞云客套一句。张庆才脚步略带摇晃地走前几步:“今日我喝多了酒,本想和人换一下。既然是兄弟你和我一起,便不用换了。老弟你武艺高强,等会照应点老哥。”
两人说着话,走到院门口。手脚快的家丁已然等在那里。再等片刻,其他人也到了。
分好人,张庆才说:“兄弟,老爷睡房和库房那边归你。老哥我喝多了,倘若被老爷碰到,抑或出点岔子,可就惨了。”往常巡夜,紧要的地方都交给老护院,飞云从未在夜间去过,今日看来只能去一趟。
两拨人分开,往不同方向去。飞云带着几人走,有种不同于往日的感觉。是近日府中事多,各人都提心吊胆的缘故还是自己心中不平静总之,走着熟悉的路,就是别扭。飞云觉得自己的别扭被家丁发现了,他们似乎在后边说自己什么。
心神不宁的感觉越发强烈,又不知是何缘故,就有点烦躁。飞云索性边走,边运起内力。放慢脚步,让步子和气息一致,气息变得悠长,心跳也变慢。再慢慢调整,脚步、气息和心跳都在同时。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越走越不费力。
落地无声,每一步却跨得很大。飞云觉得自己如打水漂的石子,脚步稍触及地上,点一下就弹出。身体化成一阵清风,在夜色中飘忽。回头看走过的路,是否能步步生莲
大概是走得太快,家丁们离自己已很远,落在后面。他们竟没叫一下自己,许是怕吵到早睡的人。待要开口叫一下他们,还是住了口。大晚上的,在院子里喊叫确实没规矩。
家丁用心地巡查,走得很慢。飞云便站那里等。一路走来,虽未怎么用力,还是耗去一些内力。加上内伤初愈,心头稍有点不适。
看他们磨磨蹭蹭的样子,飞云朝前路快走一段,到一棵树下盘腿坐好,凝神静气。内力一丝丝流动,流经身体各处,好似从身体各处的缝隙中吸取养分,稍稍增多一点,不易觉察。
运行过两周,估摸这家丁要过来了,飞云放松气息,睁开了眼睛。他顺其自然运行内力,强行停下也不会有损伤,但总有些不适。稍练一下,就不再练,免得被家丁打断。
家丁们迟迟不来,飞云百无聊赖地看天、看树,和五灵寺依稀相似。他又想到小青。其实他见过小青抹胭脂的样子。不是出嫁的时候,那天她蒙了红盖头,看不到。
是在很小的时候,从镇上看戏回来,小青的腮上就多了红红的两坨。她见戏台上的戏子好看,也想扮。她爹没法,向戏班子求了点胭脂,给她涂上,才笑着回家。回到曹村,小青兴奋地跑去给别人看,一开始惹来伙伴的羡慕,小青愈发趾高气扬。直到有人说了一声猴屁股,大伙儿都跟着说。小青就急了,急哭起来,最后跑到溪边啜泣着。
飞云还记着当时暮色渐临,一个瘦小的身子缩在一块大石头边,轻轻哭泣。他就过去,坐在旁边,和她说话,说她好看。她忿忿地说猴屁股有什么好看。飞云轻松一句“不好看就洗掉”,止住了小青的哭声。就着冰凉的溪水,他擦掉她的胭脂,也擦掉了泪痕。小青的脸嫩嫩的,他怕擦破皮,很轻很轻地碰着。
洗干净脸,小青不哭了,还是要坐在石头边。飞云说晚上有水鬼出来找替身,将岸边的人拉到水里。小青吓得一哆嗦,起身回家。
他就站在寺门口,看着那个身影淡去。灰色僧袍的袖子上沾了点胭脂,红红的
正文第三十三章用银子砸死你
过了许久,才见有人声传来。飞云本来与府中的人少有讲话,看见他们来了,便自顾走着。巡夜这么多次,从未有什么意外。飞云还是不敢放松,拿人钱财,替人做事。
走到老爷住的院子,周遭异常安静,除了微微的风声,就没有其他声音。飞云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老爷还未回房安歇的。房里的灯是亮着,可为何房门紧闭为何无人伺候
往常,张老爷入夜后,会去书房,有时还会去库房看一看。飞云猜测此时老爷应该在别处,想必他人不在,房内的灯却点着,是他的习惯。有钱人,不怕多耗灯油,只有贫苦人家才会计较这点油钱。
飞云想通此点,就要走开。突然传来轻微的一声“笃笃”,飞云细听,又没有声音了。刚转身要走,又听见“笃笃”,正是传自老爷的房内。飞云疑心大起,想要叫人,又怕太过大惊小怪,毕竟还未知晓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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