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凝冰君已经飞升成仙,此刻是神降人界?”
几人猛地停下,对视一眼,都迅速转开了头,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猜到了真相,但这好像是唯一能解释凝冰君死而复生的理由。
他们这些晚辈弟子会如此想,其他仙府的人自然也会。
自从凝冰君再现的消息传出去,各大仙府的掌门人都在朝照夜宫赶。
万灵宗宗主云梦苍第一个到这里,他急迫地想要见一见凝冰君,自妹妹飞升已四百余年,他很想知道她好不好。
听说二妹也来了照夜宫,他近百年都联系不上她,也想立刻见到二妹。
云净芜顶着云瑶的脸接到了云梦苍,天上一日地下十年,在她看来也没和兄长分别多久,可看着兄长的脸,她竟也有些物是人非的陌生感。
“瑶儿。”云梦苍快步上前,“你可还好?你闭关百年,大哥一直联系不上你,很是担心。”
云净芜动了动嘴唇,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凌翾道君,到底是没立刻表明身份,只点头说:“闭关匆忙,没来得及跟大哥打招呼,让大哥担心了。”
云梦苍一身粉色锦袍,衣摆上绣着蝴蝶,发冠也是蝶翼的形状,五官里带着独特的阴柔:“你没事就好,本来我已打算好了再没你的消息,就亲自去一趟玉辰殿。”
凌翾朝这边看了一眼,妖娆绮丽的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看着没有价值的死物。
这个眼神像极了在仙界时芙嫣看云净芜的眼神,曾被女君支配的恐惧让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云梦苍见此,蹙眉挡在了妹妹面前。
凌翾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远处,那个方向是雪覆阁。
他当然知道芙嫣这几日一直在雪覆阁,照夜宫的雪覆阁是天下修士心驰神往之地,她却当自家书房一样随意进出,不知多少人眼热。
他们明里暗里找上照夜宫,询问是不是也可以如她那般的人不在少数,全都被照夜宫冷脸斥责了回去,很是没面子。
这些被驳斥的人里不乏四宗宗主和三殿里的长老。
凌翾没去雪覆阁尝试偶遇芙嫣,也是因为这个。
凝冰君……这是个谁都没想到的意外,若非他,芙嫣不可能有今日的待遇,更不可能这样轻易离开他。
谢无尘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会不会和云瑶的突然复活有关?
一开始凌翾并不在意云瑶用了什么方法复活,毕竟她有个已经飞升成仙的姐姐,会有些不同寻常情有可原。但有了凝冰君这件事,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是夜。
风寒溪在照夜宫幽昙阁与各仙府匆匆赶到的首座议事。
他面上一点对着谢殒时的不着调都没有。
“凝冰君岂是诸位想见便见的。”风寒溪语气非常冷淡,“诸位有事可以直接同本宫主说。”
剑元宫实力仅次于照夜宫,宫主齐天河代表众仙宗开口:“当年亲眼目睹凝冰君自爆元神的基本都在这里,大家眼睁睁看着他陨落,如今陡然复生,照夜宫难道不该给个解释吗?”
齐天河一头白发,容颜却很年轻,声音很冷,不苟言笑:“据我宫内幸存弟子所言,凝冰君曾在秘境里斩杀无数仙府弟子,这也该给个说法吧?”
风寒溪眯了眯眼:“这事儿本宫主知道,羽碎已经同我说过,那些人都中了魔族血继术,本身就已入了魔道,当时不杀,免不得会连其他无辜的晚辈也遇不测。哪怕他们暂时没有动手,侥幸出来,将来也必为我人界心腹大患。”
说到这他看向伽蓝殿的方向,语气亲切了不少:“不渡佛子应该也知道这些事吧?”
虽伽蓝殿不及照夜宫和剑元宫地位高,可佛修在修者里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们是绝对可靠的,尤其是转世佛子不渡。
他坐在元和法师身边,闻言不曾迟疑地点了一下头:“贫僧曾亲眼见过被血继术所控的玉辰殿弟子,她体内未成形的金丹也已魔化。”
玉辰殿殿主猛地望过来:“是谁?”
不渡垂眸念了佛号:“浮雪。”
淡烟长老蹭地站起来:“不可能,雪儿怎么可能入魔!一定是搞错了!”
“佛子会搞错吗?”风寒溪凉薄道,“你觉得伽蓝佛子分辨魔族的能力会比你差吗?”
淡烟长老涨红了脸,握着手里的聚魂灯僵在那,难言心中感受。
“……怎么可能,怎会如此,没有理由的……”
“她入了迷障,生了心魔。”不渡突然说,“玉辰殿殿内事物,贫僧身为外人本不该多言,但玉辰殿主该好好整治门内风气,如若不然,浮雪这般例子恐还会出现。”
这话等于明摆着说玉辰殿里风气歪,弟子们持身不正,所以才入了魔。
玉辰殿主脸色难看至极,他也算是和佛子关系极好的,不然当年不渡也不会送人到他这里。
如今被好友当着各仙府首座的面指责御下不力,他差点拂袖而去。
元和法师也忍不住侧目不渡,他是最了解佛子的人,将他从小看到大,不渡素来平和,与世无争,心中最是慈悲,哪怕和真正的魔对话,也不会如此尖锐直接。
他今日主动说这些话,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他不由想到那日在无尘居外见到的女修。
先是不渡,后是凝冰君,这女修还与凌翾道君关系莫测,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现在你们都知道了。”风寒溪适时道,“君上处置那些人,实在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很不必给什么解释,降妖除魔什么时候需要解释了?我倒是得问问齐宫主。”
齐天河和风寒溪素来不对付,被反将一军脸色更差。
他一时无言,倒是他身边坐在轮椅上的玉衔涯缓缓道:“即便不提那些弟子的事,凝冰君死而复生之事疑窦丛生,也理应给各仙府一个说法。”
风寒溪望向玉衔涯,来自于照夜宫主的威压气势并未让他退却,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上,绑着高马尾的红色发带衬得他有了几分少年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