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伤痛,刻骨了仇恨,往往会让陷入者疯狂,难以自拔,尤其当事人自认为孓然一身。
一人若沉默,就喜欢胡思乱想,进而把某种本来简单的东西,自我催眠,变得复杂。
伤心是一种情绪,压抑并不会比发泄来的更好。
可那些传记里为了亲友之死要死要活的,果真契合现实
哀伤,淡淡铭心的痛,才是真实,而非疯子一样咆哮,发神经似的自暴自弃。
那叫打击、属于弱质的一蹶不振。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无可避免,谁又能长生不灭。
而活着的,总要更好的活下去,非但为了自己,更为了怀念过去,把亲友那一份也活过。
生离死别,夫妻父子间舍命相救,倘若结果悲剧了,一人得以幸免,倘若双方付出的感情果真对等。
那么真的很难说清,谁更自私。
生寰者,或是舍生人。
活着的,假如果真付出同样多的感情,岂不该承载更重。而若承载那份感情时,反而自怨自艾,那么,当真让死者都为之心烬。
沉载不了,去死便是,亲者痛,仇者快,古来自诩情义之辈何时少了这等糊涂蛋。
感情不该是用来吹嘘、用来炫耀、用来博取认可、甚至用来沉溺本身的资本。
假如果真伤心,那么不若将之化为某种积极的动力、不拘泥外人目光,这才是人为感情本身最合理、最合适、最应该的宣泄途径。
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在晨光下拉得老长。
他们似乎说了许多。
那种围绕着名为哀伤的氛围,渐渐被另一种东西取代。
。
“小胖,记住,你昨晚,欠我一命。”
“咦知道啦,真是的,你刚刚还说,我们是朋友,不需要斤斤计较。”
“呃救命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斤斤计较。可我流了那么多血,总不能白流吧”
“哈行等以后有机会,本少侠还你就是。”
“呵呵”
友谊这东西,谁能说清,谁对谁到底付出了多少。
少年的笑声渐渐放开,果真能忘了昨日悲殇
若不介怀,何必挂碍。
相识的人少,总是更轻松,因为无需去做作掩饰。
痛心相守,悉心相慰。
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岂能为谋。
道不同,义尚在。
。
小径上,两人并肩而行,柳毅直视前方,目光幽幽,神色平静。那瞳孔深处,某种未知而深邃的东西,却在闪烁
第二十二章落凤
呼啸的晨风从远处卷来,昏黄的泥土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
不周山,落凤坡,一派死寂。
夫子颀长的身影狼狈出现在坡道尽头,前面就是万丈断崖。
两侧绝壁千仞,下方是无垠林海,一浪浪涌动的绿色波潮,无以承载为人鱼跃的浮力。
不周山太大,沿山基础面积等同何止百县。
常家村在不周山西坡阴面,与真个山脉相比,端是沧海一栗。
但要说左近千里谁人对不周山最了解,却是常家村夫子无疑。
“哈哈哈,止研,你莫非还要逼我不成”
站在孤崖边上,夫子怒然冷笑,他一手抓着一本薄册,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悬崖。
毫无疑问,始终未能甩掉对手,夫子已经不抱任何侥幸。
他面色冷然,却早没了大杀四方时的修罗冷酷。
闪烁的目光显得灵动,当然在那灵动深处,偶尔又会流露出少许绝望。
嗖嗖
又是几声破空,两道灰影凌空渡来。
一男一女,两名并未出现在深夜围攻者行列的老妪老翁,一左一右站到止研僧人身侧。看他们的动作、神态、隐隐对止研僧人敌意,也不知究竟忌惮谁人更多。
老翁佝偻着身子,轻轻咳嗽出声,待看清场上形势,稍稍跨前一步,和止研并排而立。
至于那老妇,依旧站在止研侧后。这是极不友好的行为,止研僧却视若无睹。
老翁回头和老妪稍一对视,见止研僧全无反应,相顾间神色不禁更是忌惮,闪烁。
“桀桀桀小随风你这一躲,可是藏了不少年啊”
老翁冷冷扫了屹立诵佛的僧人一眼,随即朝着似欲投崖的夫子喝道。
听他口吻,似乎和夫子很是熟稔。而且,他现在忌讳的明显只是一旁僧人,而非夫子举动本身。
虽然每每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夫子手上簿册,贪婪之色浓郁欲滴,终究,不曾乱了心智。
那老妪见状,也不再试探止研,同样上前一步,附和起来。
“嘿嘿小随风,老头子说的没错,想当年,我二人好歹救过你性命,而后更是将诸般所学倾囊相授。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实有师徒之实。可你自己想想,自从进了天魔宗,可曾给过我俩半点好处”
那老妪阴笑,间歇又做凄苦状,惟妙惟肖,比起满脸阴郁冷酷的老翁,不知强出多少。
可她贪婪的本性,却是在微眯着散射寒光的眼眸中,毕露无遗。
“天魔宗的好处,老妇我自然是不敢多想,也知道贵宗规矩甚重。昔日你这劣徒不肯施药救我爱子,也就罢了。可那天机图,终归不是天魔宗的东西,连你师老祖都亲口承认。既如此,你缘何不肯借给我夫妇二人一观,这些年更是苦苦回避”
老妪叹息,语气悲怆,不比止研僧悲天悯人之态差多少。可她这般无耻,却就连被他二人夹在中间的止研,都忍不住蹙起眉头。
夫子漠然不语,事实上,待方才察清两位半道杀出的程咬金何人,他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
那二人太了解他,他纵然昔日不惧,如今身受重创、又有强敌旁顾
深吸一气,微凉的雾水沁入心脾,滋润肺腑。
柳随风漠然直视止研,视线根本不曾在老妪老翁身上停留半刻。
“和尚,我只问一句,你为杀我,甚或与那等货色联手”
冷冷指点老妪,而后更是蔑视老翁,不屑讥笑。
夫子这番作态,不禁把两位自诩其师的老货,气得面色酱紫。
“你”
老翁戟指柳随风,浑身瑟瑟颤抖,也不知是惊是怒。
老妪笑容同样僵在脸上,却不似老翁勃然大怒,愠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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