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以书还举剑对着皇上,就差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皇上即便是有意维护,碍于法规,也不得不治以书的罪。我那时也没有其他可以交换的东西,唯有以一命换一命。这是风尘教我的方法。”
“风尘啊”石期的叹息如此沉重。
“是的,不过在我进入药庐的时候,他还是表现出了惊讶。似乎他并没有料到皇上会派我去捣毁药庐。”
“这事恐怕任谁都不会猜到。药庐实在过于隐秘,皇上居然可以把你安插在里面,我本来以为是余生所做,呵,历代帝王果然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
宗源也表现出了困惑,“的确,药庐应该和易守轩并无关系,如果里面有易守轩的人,恐怕也不需要我直接进入里面。”
“罢了,皇上自有他的方法。如果他真的简简单单仅靠林贤中以及一干谋士臣子而登上皇位,那也不值得我们继续替他谋划,而他也完全不至于在当时有虎狼之势的薛晋郢手中壮大至此。我们来说说风尘吧”
石期话音未落,宗源即刻打断。
“老师,您是天算,那您、您没有想过今后怎么办您可以不去京城吗或者我代替您去”宗源急急地说。
“你先听我说,无言曾对以书他们说,风尘是因为薛晋郢问他以书的位置他不肯说,才被带走的。想必他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吧”得到宗源肯定的点头之后,石期接着说,“我没有告诉其他人,毕竟他们没见过风尘死前的样子。跟你说一说,如果以后你有机会祭拜他,他泉下有知也可以心安一些。”
他喝了一口茶,“风尘确实是拒绝了薛晋郢,但在那之前,他与薛晋郢还算相安无事,有时甚至会提出一点建设性极强的建议。只是,薛晋郢不是单问他以书的位置,而是要风尘找到以书并杀了她,拿到凤白剑。”
宗源瞪大了眼睛。
“以书是落白山庄的正式庄主,庄主和凤白剑都不在,山庄在整个江湖上就是一盘散沙。薛晋郢很清楚,凤白剑一定是人在剑在,二者不会相隔太远。一来,他希望以书一死,山庄在江湖上的势力分裂,江湖混乱起来他就可以伺机而动,二来,他想借助凤白剑,彻底掌控落白关口,并与匈奴结盟。匈奴如今发展迅速,地域辽阔且实力雄厚,与周边其他国家颇有冲突,唯一不变的就是从来都不侵犯落白关口。我不知道风尘具体怎么想的,只知道他后来确实找到了以书,也跟嗔云借了凤白剑来看。之后,他给薛晋郢带回去的,是跟踪他的那五个人的人头。”
“薛晋郢一怒之下,就把自己麾下最厉害的几个高手都派了出去,或许风尘也知道来者何人,所以没有拼命反抗,最后才落得那般下场。”
宗源艰难地开口,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牙齿上都沾着血迹,“历来天算,都有宿命一说,既然可以参透天地,为什么不能帮着自己逃脱宿命呢”
石期松松地握着空茶杯,眼神有些空洞,“算天之事,总要有代价的。我们可以算出发展的大致方向,可以算出未来最大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感悟天地,可我们无法彻底算清楚世事。借用我师父教导我的一句话。”
石期缓缓闭上眼。
“你可知尽天下事,独独参不透人心。”
、宿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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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复杂,远胜过天地万物百倍,而人性的欲望,却又为天下至简单之物。你看,人如此矛盾,我们又怎么能算得明白呢而每一件事情的发生,不过都是人为而已,那我们又怎么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天命,哪一个又是假的呢”石期像是给孩子讲课一样,语气轻快了很多。
宗源的表情表现了他并不甘心这样的答案。
“天算的宿命,只不过是我们的选择。许多当年参透摄政王意图谋反,皇上又明政清平,所以她才参与其中,致使如今过去了二十年仍不得入土为安。林贤中林丞相预测太子德行尽失,多番提醒未果,不得不奋力反抗,最后身体残废双目失明。而风尘,风尘算出薛晋郢实力大涨,会逼迫新帝让位。而薛晋郢自己又勾结外邦,使其进入中原腹地扩大实力,于是只能想办法尽力阻止。上天给了我们预测天命的使命,也喝令我们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一个天算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我接下来要做的,也不过是我的选择。”
“可您明知道”
“你以为我真的想你以为许多真的愿意永失所爱,不得入土你以为贤中真的想跟太子作对他跟扶玶几乎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以为他愿意亲手毁了扶玶一直努力的一切风尘是真的怕疼,他又是真的下不去手杀死自己,你以为他愿意看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以为他愿意日夜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们都不愿意。可他们都必须那么做。摄政王生性暴烈,所诛之人可以万计,许多如何能让他称帝扶玶就更不用多说了,不守礼法孝道,圣祖是含泪亲口下令行的刑。薛晋郢在中原引入外族势力,未来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彻底拔出。你要知道,天算不能决定天命,但是却可以选择自己的立场。而这立场最后会致使天命发生如何变化,并不是天算可以控制的。而如果我们选择了与天命相对抗的一方,那么不管最后成功与否,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所以宗源,你不必介怀。若是真的需要我做出选择”
“您会选择什么”
“我会选择我认为正确的。”石期淡然地说。茶杯已经彻底凉透,他不自觉地摸着杯子上的花纹,感觉自己就像那花纹一样,看似诱人潇洒,实则不过是在兜着圈子。
屋外的风声渐渐远去。石期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柔和了一些。他回过头来,“宗源,还是有一些好事可以跟你说一说的,你尽可以不信,但是至少,你不用再抱着还债的心。”
“你不必再为你一直自责的事情自责的了。当年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再责怪你的必要。我刚刚,也并不是想针对你,只是,你需要想清楚,以书也需要想清楚。”
“那都是在扶烺还活着的时候。他早已身死,想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宗源闭眼,还可以想见曾与自己一同习武练剑的那个人。
“谁说扶烺死了”
宗源猛地一动。
“扶烺是先圣祖的第六子,皇册上也是有名位的。皇上新即位的时候早已下旨,良亲王扶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寻到者重赏。薛晋郢势力满天下的时候都没能找到他,今日更不用提了。如果是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
“许多前辈离世已有二十多年,她的遗骸也是近日才被发现的。”宗源反应很快。
“那是因为,因为她期限已到。身死不得入土,如今已有二十年之久,时间也足够长了。这是许多当年死前与她身边的人所交代的事。若不是那人全力保护,她的尸首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无人打扰。这些都是前话,我现在想跟你说的,是扶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