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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夫人 青木源 2367 字 2023-10-10

妫翟驳道:“婶母所言”

蔡姬听到妫翟叫她婶母,很是不悦,故意咳嗽一声。

妫翟会意过来,前日还嘘寒问暖的亲人,转眼就是这副嘴脸,恐怕今时的确不同往日了。她只好行礼后,抬起头,豪不怯懦地直视蔡姬道:“夫人所言在理,翟儿守孝可以迁居他处,但翟儿寝宫内的一物一什均乃先王置办,本该留作祭奠先王。素闻夫人治家有方,如今先王之物却一一丢失,且不知是哪等大胆奴才敢藐视您的尊严呢”

蔡姬没料到尚未成年的妫翟如此伶牙俐齿,只好敷衍道:“这想来是丧葬期间,诸事琐碎,一时乱了章法。你且回去,本夫人自会教训她们。”

妫翟怀着心事回到自己的寝宫,果见有三两个奴才把原来的东西还回来,马厩的马儿也有了两三匹。但是奴才们都带着不甘不愿的表情,根本没有把这个还是宗女的妫翟放在眼里。

妫翟心里一酸,人果然是不能失势的,一旦失势便如断翅的飞鸟,失势的贵族男子还有人愿意扶持,一个失势的孤女,谁会放在心上连这些奴隶都能对她摆脸色,何况外人人贱相轻,世态炎凉。父亲去了,她能怎么着呢

奴才们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一个尖脸瘦长的女仆拿着羽毛掸子粗鲁地掸灰,子林生前最爱的骨笛就放在架子上,被她随手扫落在地,摔裂了一个角。可是她看也不看,就随手一掷,将骨笛远远丢到门外,正好砸中院中站立着的妫翟眉头上。

“放肆”妫翟捡起骨笛小心藏在怀里,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她们,发现这群奴仆并不是往日服侍她的宫人,而是从来没见过的。看见妫翟这架势,她们也将手里忙活的活计都停下手,歪脸斜眼,叉腰懒散地与妫翟对峙。

那个瘦长的奴才颧骨高耸,对妫翟翻着白眼,呸了一声,泼妇似的骂开了:“谁放肆是你吧,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先王的明珠你也不过是个下贱坯子比咱们高贵不了多少,真以为自己是鲁姬亲生的么”

妫翟忘了揉额头的瘀痕,只觉碧空之下一道惊雷劈中了头。

14直面身世

妫翟杏眼圆睁,冲过来一把擒住奴才,问道:“你胡说什么,说清楚”

奴才干咳两声,一把将妫翟推搡开来,理了理衣裳,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说就说难道怕你不成。谁不知道你不过是先王在外地与一个狄蛮女子一夜欢好产下的私生女。后来,那狄蛮女人到了先王府中,为鲁姬所不容,被火烧毁了容,变成了丑八怪,这才不得不得卷包袱走人了。有什么了不起”

妫翟听着这样惊人的话语,不知该做何反应。自己的母亲不就是鲁姬么怎么会忽然变成一个狄族的女人

奴才见妫翟不说话,嘻嘻哈哈地嘲笑起来:“你不信是怎的不信你摸摸自己额头啊,那里还留着火燎泡的疤痕呢”

妫翟呆呆地抚摸着眉间的肉痣,愣愣地自问:“难道这不是桃花仙子摸过的印记么”

一班奴才听到这句话,都笑了起来,一个老女人说:“你是三岁小孩啊,扯谎的鬼话都信,还桃花仙呢真是笑死人”

“山鸡也来充凤凰,还不知道她那个生母是什么货色,保不齐是哪里偷汉子偷来的野种也说不定。”

“就是就是,我听人说狄蛮的女子都放荡至极,但凡是走到男人屋子里就跟男人睡觉,一辈子都不知道要睡多少个男人呢”

“对了,我想起夫人说过,好像那狄族女子不足月就生下了她,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几个奴才全然不顾妫翟穿着孝服,将各种不堪入耳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妫翟觉得自己的人生骤然间完全破碎了,身世有如迷局,环环难解,此时她只关注一个问题:“我生母是谁为什么要走,是受了伤么在哪里”

奴才们不以为然,依旧自顾叙话。妫翟猛地将桌上花樽砸在地上,哐当一声,惊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们虽然没有服侍过妫翟,但都知道妫翟对奴仆向来忠厚,但凡是偶然碰到都是笑脸迎人,从不端架子,几时见过妫翟有这样认真的狰狞之色妫翟眼睛睁到最大限度,撑得整张脸都只能容下眼睛似的,脸色发青,太阳穴鼓起如一座小山,似有满腔怒火从那里要喷发出来。她上前狠狠钳住那个刻薄面相奴才的手臂,很快把对方箍出了一道淤青。妫翟所有的力量都发泄在这只手上,全然不顾那奴才吃痛叫喊,只一字一句重复问道:

“我的生母在哪里我的生母在哪里”

妫翟完全像发怒的狮子,一时间院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再没有人敢说话。奴才痛得眼泪掉下来,憋红了脸小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刚才那么嚣张的几个人,此刻都不敢上前来劝,只吓得转过脸去。

“奴婢真的不知不知道,再再没有人见过她”

妫翟听完这一句,才丢开手去。那奴才瘫坐在地上疼得直掉眼泪,被别人搀扶着才能站起来。

妫翟取下佩剑,将剑指着一帮奴才教训道:“都给我滚出去,谁敢再踏进这里一步,我就将她碎尸万段”

奴才们都知妫翟有些拳脚功夫,于是都哆嗦着退出门外。一个奴仆强装镇定地说道:“是小主子让奴婢滚的,可不要怪罪奴婢不劳作。”

妫翟冷冷地吼出一个字:“滚”

奴才们吓得脚底生风似的跑出去,连头也不敢回。

这帮奴才自幼在宫中生活,过惯了趋炎附势的生活,这边吓破了胆,回到蔡姬那里,转眼就喜笑颜开。听了她们的传达,蔡姬夸赞道:“嗯,做得不错,一并有赏。”

妫翟从怀中掏出那支骨笛,默默地端详着,回想起父亲往日奏笛的沉醉,才有些明白,那分明是思念一个人才能有的表情。难道这只骨笛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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