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等嫁过去了,我会好好尽一个妻子的职责。那一日你说的对,人呐,不能太自私了,我还有父母弟妹。我若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那是要连累宁家的。”
宁书张了张嘴,忽然发现所有劝慰的话都有些多余。
关关在外头敲了敲门,说:“姑娘,姑娘”
听见关关的略显慌乱的声音,宁书愣了一下,她便辞了宁琴回去了。一主一仆一路无话,等回了吟书斋,关关却“扑通”一声跪下。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宁书惊讶了一下,赶紧上前去扶关关。
关关眼泪就淌了出来,带着哭腔说:“姑娘你就帮帮忙吧,你要是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原本在屋子里的首秋和午秋对视一眼,都出了屋子。
“有什么事,把话说清楚了。该帮的忙我会帮,不该的忙也不是你跪着威胁我就能帮的。”宁书索性也不扶关关了,而是退后了两步,在圆桌旁坐下。
关关知道自己冒失了,她擦了一把眼泪,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姑娘还记不记得那一日在假山后头哭的奴婢”
宁书点头。
关关继续说:“她是关关最初来府上的时候第一个帮奴婢的人对奴婢可好可好了就像奴婢的亲姐姐一样。可是她现在遇到了麻烦”
宁书看着她,也不接话,只等她继续说。
关关心里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她有了身孕”
宁书皱了皱眉,丫头私通这种事一直是大忌,不乱棍打死就是轻的了。这样糊涂不知自爱的丫头,她宁书可不愿意帮。
瞧见宁书脸上的表情,关关哭得更凶了。“姑娘,你就救救她吧她也是迫不得己啊”
宁书皱着的眉头就缓和了几分,询问:“有人胁迫为何不告诉院子里的妈妈而且她是在父亲院子当差的,我记得父亲院子里的陆妈妈一向很公正。她要真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或是受了谁的欺负,告诉了陆妈妈,陆妈妈也会替她做主的。就算陆妈妈偏心了,禀告了父亲,父亲也会给她做主。”
关关有苦难言,这话她说不出口呀。
“有别的隐情”瞧着关关这个样子,宁书又问。
关关一咬牙,说道:“清荷她不敢告诉妈妈,至于二爷二爷他知道,还让清荷把孩子流掉”关关又抹了一把眼泪,“可是清荷舍不得呀,而且流掉孩子多危险呐”
宁书举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清荷那个丫头她还是有点印象,眉清目秀杨柳细腰,做事规矩,性子软柔
宁书站起来,在屋子渡来渡去,一时心乱如麻。
瞧着宁书也不言语的样子,关关心里着急得很,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得继续抹眼泪。宁书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关关有点吞吞吐吐。
怪不得这个孩子不能留,三个多月。那就是说怀上孩子的时候大爷已经回府了,若是平时随便纳一个妾都是小事一桩。可是在亲兄长随时都能丧命的时候,寻欢作乐甚至有了孩子
宁书有点头疼。
关关跪着蹭过去,拽着宁书的裙角就求:“求求姑娘了帮帮忙,救救她吧”
宁书甩开关关的手,有些烦躁地说:“帮忙怎么帮忙去求我父亲再纳一个妾”
关关整个人愣在那里,就连眼圈里的眼泪都一同愣住了。她实在是太心急了,又想着自家三姑娘是个心善的人兴许就会去帮忙说说话。可是她怎么就忘了,清荷爬得是三姑娘父亲的床
关关眸子越来越暗,她低着头,半天以后才抬起头望着宁书说:“是奴婢让姑娘为难了,奴婢知错了。”她深深磕了三个响头才慢慢起身,擦干了眼泪出去了。她要去清荷那儿看看她,今早上还瞧她吐得厉害,这时候不知道怎么样了。
宁琴大婚的日子到了。
整个宁书张灯结彩,大红一片。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宁府来客并不多,但是宁家人人丁本就不少,此时也是喜气洋洋一片。
宁书今日梳着双髻,发间插着一只洁白无瑕的莲花簪,身穿一身月蓝色的藕丝罗裙一大早就来了宁琴的屋子。而宁棋和宁画也是在的。三个姐妹和一大屋子的丫头帮着宁琴梳妆打扮,争取每一根发丝都放在应该在的地方,当真是精益求精。
“都说嫁衣是天下最最漂亮的衣裳,以前不信,今儿个见了大姐穿了才知道是真的”宁画笑得很甜,望着宁琴的目光也是满满的羡慕。
“你呀”宁琴捏了捏宁画的脸,“不要急,再过几年,你也会穿上的,到时候呀一定更美”
“大姐你笑话人”宁书羞红了脸,就躲在了宁棋身后。
宁棋让了开来,掩嘴笑道:“瞧瞧,平时说话最没遮没拦的,现在倒是害羞了。”
宁琴也笑着伸手点了点宁画的额头,笑道:“四丫头估摸着也是想嫁人了。”
“才没有不和你们好了”宁画红脸跺脚,一脸娇嗔。
站在一旁的宁书望着穿着火红嫁衣脸上带笑的宁琴,心里却酸涩得很。她心里清楚,这个大姐口口声声说自己想通了,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
“辰时到了,大姐儿往前头走吧”瑞月掀起帘子,先是给宁琴道了声喜,才这么说。宁老夫人担心今天事儿多,怕宁琴身边的人忙活不过来,特意拨了瑞月过来理事。
“嗯。”宁琴应着,回头望了望这生活了十六年的闺房,心里有些不舍。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出了闺房,到了前头的屋子,家里的其他长辈都在。眼里含着泪的卢氏看见一身嫁衣的宁琴就迎了上去抱住了她。
“母亲”宁琴抱着卢氏,声音里就有些哽咽。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们娘俩可别哭哭啼啼啊”宁宗硬撑着身体过来,他身体还很虚弱,两个大夫在他身后守着,他坐在轮椅上,望着妻子和女儿,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自己眼里却红了。
“姐姐”奶娘怀里的宁珍挣扎着从奶娘怀里跳下来,扑向宁琴。
“姐姐,他们说你嫁去别人家了,以后阿珍就看不见姐姐了”
宁琴就蹲下来抱住宁珍,“他们胡说的,姐姐永远都是宁家人,都是你姐姐。”
宁珍眨巴着眼,仰着脖子问宁琴:“姐姐说的可都是真的阿珍以后还能见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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