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忖道:
“就凭这一剑,便可略窥甄老头剑术之全豹,水泊绿屋主人尝誉他为从谢金印以后使剑第一大家,似乎并不为过,爹爹若以一对一与他搏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赵子原一阵慌乱,一面挥手封出一掌,一面怞身盘旋疾退,顷忽问他已退到墙角边缘
他开始绕室不断游走,沿墙连绕三个大圈,甄定远陰笑一声,手中之剑倏然收回再发出去,姿态潇洒自如,绝无丝毫滞顿,那剑身“嗡”“嗡”发震,一忽里,甄定远已刺出十余剑之多,剑剑不离敌手胸前要害。
赵子原冷汗涔涔而落,他当机立断,左手拇指疾地一扣一弹,“嘶”一声响,一道指风应手奔出。
这“旋叶指力”一出,剑身登时被击得偏拨了几分,玄缎老人甄定远微微怔了一怔,道:“小子,你手底下倒还有两下子啊”
他稍一抖腕,立见光涌霞生,剑尖颤动间,恍若有千百支利剑分从四面八方同时击向赵子原身上。
在这等情势下,赵子原要逃过甄定远的剑尖,简直是难比登天,眼看对方一剑已在胸前不及二寸处构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剑网,随时都有刺实的可能,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道念头闪过赵子原脑海。
赵子原上身下意识向左一斜,双足凌空左右虚点,步履有如行云流水,霎时,一种极其古怪的呜呜声响自霍霍剑影中透了出来,仿佛是流泉溅珠的鸣呜,片刻后却变成狂风呼啸一般甄定远大喝道:“着”
他双目如炬,一剑还往前推实,剑光随着他手上动作暴然伸吐,那奇异的尖嘶之声立刻又响了起来。
但见人影交错飞掠,甄定远那势可拦江断流的一剑居然刺了个空,三步之外,赵子原双掌抱胸而立
甄定远面上寒如冰雪,用着出奇低沉的语气道:
“太乙迷踪太乙迷踪步小子你与灵武四爵是什么渊源”
那“灵武四爵”四字真是掷地有声,数十年来,“灵武四爵”、“燕宫双后”及“摩云手”等几位神秘盖世高手,被武林中人绘声绘影,渲染成神话中的人物,几乎无人敢于相信他们的存在,但此刻甄定远竟当着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叫出这个名字,甄、武两姑娘不禁惊得目瞪口呆甄定远寒声又道:
“小子你不必隐瞒身份,太乙爵到底是你什么人”
赵子原亦自错愕不止,方才他在危机四伏里,灵机一动,施出那以老前辈自居之中年文士所教的步法,急切里救了自己一命,想不到对方却指认是太乙爵的太乙迷踪步,他脑子一片迷乱,直似坠入了五里雾中。当下漫口应道:“无可奉告。”
甄定远冷哼道:“再试一试便知底细”
一振铁腕,寒光绕体,长剑徐徐向前挑出。
剑尖到了赵子原胸前五寸之外,陡然加快速度,堪堪就点到对方心口,赵子原如法炮制又是一个斜身,凌空踏步自剑尖下闪过,甄定远乃是何等武学大家,他有了一次前车之鉴,立时就摸出那步法津髓所在,只见他剑势一转,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忽反弹出了一剑
这一剑自斜角弹出,不知如何赵子原忽然发觉足步去路恰被封住,略一迟疑问,甄定远剑尖已然抵住他的胸口
甄定远冷笑道:
“看来小子你仅是学到了两套三脚猫的架式,嘿,能够死在老夫剑下,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他剑尖始终紧紧抵住赵子原胸口,正待穿肤刺人,那默立一旁的甄陵青睹状,陡地花容失色,张口“啊”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武冰歆及时喊道:“慢着”
甄定远一剑去势微窒,头都不回同道:
“武丫头稍安毋躁,待老夫打发了这小子,再转来收拾于你,你们两人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武冰歆无缘无故面上一爇,道:
“甄前辈听着,刻下家父率同留香院二十四名高手,正等候在古堡外面,设若一个时辰内小女子不能安然出堡,他们便自堡门一路打将进来,那时咱们甄、武两家扯破颜面,甄前辈必定知晓会有如何一个后果。”
甄定远哈哈笑道:
“武丫头你甭虚张声势,故意放出空气”
话犹未完,屋倏地传来一阵凌乱的足步声,三名身穿银衣的中年汉子匆匆掠了进来
甄定远嗓子一沉,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为首一名银衣中年汉子朝甄定远躬身一礼,气急败坏地道:
“启禀堡主,堡前暗桩发现二十余名身份不明人物,行踪颇为可疑,属下”
甄定远接口道:
“知道了,你速通知第一道桩兄弟全力戒备,提防意外事变,另率银衣队护卫巡逻四周,遇有外敌人侵,立刻发动堡内机关埋伏,快去”
三名银衣汉子齐声一诺,转身步出;甄定远忽然想起一事,喊住三人道:
“迁武呢他怎么不来报告敌情”
那银衣汉子道:“夜来便不见顾总领踪影,属下初以为他随侍堡主左右,目下始知不然,正准备去找他”
甄定远一挥手,三名银衣汉子鱼贯退了下去。
赵子原暗道:“顾兄可能藏人地道去了,但是他为什么还不露面”
只闻武冰歆道:“家父在堡外想已等得不耐烦了,甄前辈作何打算”
甄定远眼色陰暗不定,忖道:“现在事情犹未布置就绪,若与武啸秋公然决裂,势必导致两败俱伤之局,此为智者所不取,还是暂时隐忍下来的好。”
遂向武冰歆道:“姑念令尊与老夫素来交情不恶,武丫头你无故闯入本堡,老夫亦不加深究,你走罢,至于这个人”他指着赵子原冷冷道:“这个少年,可得屈驾留下”
武冰歆深沉地望了赵子原一眼,猛摇首道:“那不行”
她突然住口不语,缘因室外此刻又有了动静,一阵“轧、轧”机声传人耳际,那中年仆人天风手推轮椅出现房门当口,残肢红衣人蜷缩坐在椅上
甄陵青柳眉微皱,道:“阁下夜晚都不休息么”
残肢红衣人淡淡道:
“老夫生性最喜凑爇闹,正如有些人喜欢在夜里行动一样,甄姑娘你说是不是”
他横目一瞥武冰歆,道: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