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肢人声音道:“快追”
马骥调转马头,亦自转入岔道,那道路蜿蜒向西,愈行俞是荒凉,约摸走了数十丈远,又分出数条岔路,马骥稍事犹豫,始策马西行,然而业已失去那辆篷车的踪影马骥废然驻马道:“大道多歧,岔路之外又有岔路,属下追丢了。”
篷车内那女子怒道:“没有用的东西”
马骥面上泛起愧作之色,闷声无语。
篷车内那女子忽然厉声道:“马骥,你竟敢行使诡计么”
马骥又惊又诧,道:“属属下不明主上之意”
车内那女子语声严厉如故:“绿屋中有马车凡五十余辆,而这辆车身较长的灰篷马车,乃是新近才制成不久,此番出门你却单单选中了这一辆驾御,巧得很,香川圣女所坐的篷车正与这辆一模一样,哼哼,你还不从实道出其中缘由么”
马骥期艾道:“不关不关属下之事,完全是是大主人的意思”
车内那女子及残肢时“噫”了一声,道:“大主人的意思”
马骥道:“即便马车的型式与车上的灰色篷布,亦都是大主人亲自设计,吩咐工匠所造,他并且特别关照属下载二主人出门时,必须驾御这一辆灰篷马车”
那女子道:“万老,你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残肢人沉声道:“若然马骥没有说谎,事情就颇有斟酌的余地了,大主人行径古怪,用意固教人难以猜测,但他居然事先未向你讲明,这倒奇了。”
语气一顿,复道:“香川圣女出现江湖犹未及一载,却已名传遐,武林中人人对其是既敬且畏,到底”
言犹未迄,陡闻马骥脱口道:“三主人,后面十余丈处好像有一人一骑在跟踪我们。”
残肢人淡淡道:“早知道了,那人是从大荔镇客栈一路跟踪来的,你索性停下马车,让她自己靠上来”
赵子原心念微动,暗想:“从大荔镇一路跟踪之人,难不成是曾在客栈惊鸿一现的甄陵青甄姑娘”
回目远眺,远方道上黑点攒动,渐渐那人来得近了,不是甄陵青是谁敢情甄陵青见前面篷车突然停下来,心知自己行藏已露,当下只有硬着头皮摧马上来。
赵子原首先朝甄陵青打个招呼,道:“甄姑娘别来无恙”
甄陵青斜脱了他一眼,哼了一哼,却未理会于他,赵子原讨了一场没趣,讪讪呆坐一旁。
甄陵青迂向马骥道:“令主人可在车里”
篷车内响起了残肢人呵呵的笑声:“甄大小姐何必明知故问你纵马奔驰了老远的路,着实也够辛苦了,要不要进篷车里避避太阳”
甄陵青道:“谢了,不瞒前辈,小女子此来系有一事相商”
残肢人道:“嘿嘿,甄大小姐马不停蹄追踪咱们,自然是有事的,你说吧。”甄陵青视线瞟过木坐的赵子原,欲言又止。
残肢人复道:“老夫代你说了罢,你是为赵姓娃儿而来是也不是”
甄陵青踟蹰一下道:“前辈明察,小女子此来乃受家父之命,要求前辈将赵子原释还”
赵子原心头震一大震,暗道甄陵青怎地突如其来这一手她爹爹向残肢人要求释还自己的用意何在如果残肢人真的答应于她,则自己所费的一番心血欲随残肢人到水泊绿屋一探的努力岂非白费一念及此,不觉暗暗希望残肢人会拒绝这个要求。
残肢道:“不行,令尊不是业已将赵姓娃儿送与老夫为仆了,当日若非老夫代其求情,那娃儿的鲜血早已涂上令尊的剑尖了。”
甄陵青蹑暖道:“据称前辈在绿屋不乏奴仆可供差遣,缘何定要区区一个少年”
残肢人道:“姓赵的娃儿自有与众不同之处,焉能与其他奴仆同日而语”甄陵青道:“只是只是赵子原眼下对家父的关系委实重大得紧,所以家父才会出尔反尔,提出释其回堡的要求。”
残肢人讶道:“关系重大说来听听看。”
甄陵青移马向篷车近侧,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赵子原因为坐在车头,加之甄陵青语音相当低沉模糊,故而连一字也未曾听清。
但闻残肢人连声低晤,未了,甄陵青直起身子,高声道:“然则前辈可答应了”
残肢人并未立即回答,似乎在考虑应作何决定,忽闻车内那神秘女子道:“事情果然非比寻常,依我瞧你就答应甄定远这个请求算了。”赵子原心中发急,忙道:“小可既蒙老爷收为仆佣,自不愿离老爷左右而他去”
甄陵青气得脸上发青,叱道:“小贼你少插嘴,要放要留,你自己作得了主么”
赵子原又碰了一鼻子灰,心中虽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放弃随残肢人到水泊绿屋一探的机会,却也不便再行多说。
残肢人终于下了决定:“也罢,老夫就将赵姓娃儿借与令尊一段时日,就以一月定为限期吧,一月之后须得将娃儿还与老夫。”
赵子原闭目暗道一声“完了”,忍不住复道:“小可乃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并非物事,岂能任人在三言两语中便行借来传去”
残肢人慢条斯理道:“甄大小姐说得非常之对,娃儿你并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换句话说,你的命运注定须由别人替你安排,是以你还是安份一些,闭嘴为妙。”
说到此地,篷布一动,中年仆人天风探出半个身子,他的手心上横摊着三粒绿色药丸,迳自递与甄陵青。
天风道:“这三颗药丸是马兰毒的解药,老爷吩咐把它交给姑娘,每十天让姓赵的小子服用一粒,到了三十天期届满后,便送他到陕南师滩来,咱们将会有艘船等在那里,接姓赵的小子回到水泊绿屋。”
赵子原听到后面之言,内心又涌起了一线希望,心想现在立即就去水泊绿屋,和一个月后去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时间上有先后而已,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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