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骥,敌手所走的全是内家路子,你必须施展短程贴身攻扑手法,争取主动,方能化危为安。
“老夫私心大为震骇,贴身肉搏正是我的弱着,那车中人一语竞能指出关键所在,阅历之丰,显非一般。
“那车夫马骥立刻改变打法,拧身贴向老夫近前,腾挪点打,迫使我掌上威力无法发出,情势随之改观。
“车内那女子续道:
“这手分花拂柳并非妙着,不如改用叶落归根取敌下般,下去该是繁星点点,糟老头子就得躺下了
“老夫愈战愈惊,篷车中那女子所说数招,当真已将上乘武学发挥到了极致,马骥得其指点,居然将我迫得连连倒退,招数完全施展不开,一时之间,主客易势。
“本来我还留有绝着杀手,非至万不得已时不欲使出,等到马骥攻出繁星点点一招时,情势发发可危,老夫情知非展绝招不可了,当下大吼一声,右掌陡然自死角翻起,内力尽吐。
一道冰冷喝声适于此际响起:
“两位在此吵闹不休,扰人垂钓清兴,真真可哂
“话声亮起就在切近,但老夫正与马骥杀得难分难解,怎会就此罢手,说时迟,那时快,陡闻嘶地一声怪响,一条长达五的鱼竿居空一抛,成一弧形飞快朝马骥当头落下
“那竿头银色的钓线上系着一枚小钢钩,竿影未至,小钢钩忽的竟先向马骥的脸上钩到。
“马骥怒骂一声,伸掌便往钢钩挥去,谁料那钢钩去势,突又倒卷回来,钢丝银线恰恰将他的双臂缠住。
“定睛一望,湖岸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头戴笠帽,身着蓑衣,年约六旬,白髯蟠然的老翁
“那渔翁嘻嘻笑道:
“钓鱼不着,竟钓到了一只四脚大虫,这一晚垂钓工夫倒也没有白费。
马骥满面涨成通红,喝道:
“钓鱼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快将钓竿收回去
“那渔翁道:
“姜大公钓鱼,愿者上钩,方才叫你住手不听,分明是自愿被钓,我怎能轻易把钓到的猎物放了
“说话问仍自嘻笑不已,丝毫不有温怒之色。
“篷车内慵倦的声音道:
“东海渔夫乃世外高人,何必与奴才一般见识
“那渔翁耸耸肩,道:
“冲着你家主人这句话,咱老渔夫若再与你计较下去,岂不落得小家气了,去罢
“一提钓竿,钢钩平空反绕两圈,那缠住马骥双臂的钢丝微松,马骥一个立足不稳,仰身向后跌一跤。
“马骥恼羞成怒,咆哮道:
“老渔夫你不要命了
“那渔翁神色一沉,双目之中陡然射出两道津光,直盯住马骥,须臾,突地仰天大笑起来。
“马骥道:
“你笑什么
“那渔翁道:
“笑你见识大少,笑你阅历太差。
“马骥哼了一哼,犹未来及开口,那渔翁微微向前跨上一步,伸手指了指站立一侧的老夫,道:
“你可知晓站在眼前的老人是谁么
“马骥斜倪老夫一眼,不屑地笑道:
“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我可懒得管他到底是何许人。那渔翁冷冷道:
“适才你那一招点点繁星高明则高明了,但对方一记散沙手如果使出,只怕你纵有令主人在旁指点,亦难以保全双手
“马骥惊疑不巡,脱口道:散沙手他是他是霎时他身躯连退三步,满露不能置信之容。
“篷车里那慵倦的女子声音道:
“东海渔夫,你先瞧向这边来
“篷布无风自动,接着被拉起一角,一只白如葱玉的手臂,自篷布缝隙徐徐伸露而出。
“渔夫电目一瞥那手指上所戴的一只绿色戒指。猛地倒怞一口寒气,半晌始又恢复常态。他平静地道:这玩意儿倒也吓不退我。,
“车内那女子将臂收回,道:
“你既然执意要搅此趟浑水,可莫怨我心狠手辣了。
“此刻前方漆黑的天空倏地升出一朵彩色鲜艳的烟火,那火焰在半空一爆,瞬又熄灭。
“马骥低呼道:
“西堤发出讯息,点子早该到了,莫非有变故不成
“车中那女子急促地道:
“快策马奔车,赶到西堤去
“马骥喏了一声,迅速坐回篷车右首的御马位置,一挥马鞭,马儿扬蹄起步,沿着湖岸疾驰而去。
“那渔夫遥望篷车渐去渐远,喃喃道:
“这伙人退得如此匆遽,还有另一伙对了,另一伙是从西岸绕过去的,事态是愈来愈复杂了
“老夫朝那渔夫躬身一揖,道:
“阁下拔刀相助,老朽
“那渔夫摆摆手,微笑着将头上及身上的青箬笠帽及蓑衣脱掉,露出一件补钉百结鸠衣来。
“我震惊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道:
“丐帮,天啊缘何你又要打扮成如此模样,冒充东海盗夫那人将钓竿一丢,道:说来话长,我有急事必须先行一步,就此别过
“身形一飘,转瞬已掠到十丈之外。
“老夫心头疑云重重,直若坠入五里迷雾之中,只是意识到前面必有惊人大事行将发生,遂不再稍事逗留,别过赵姑娘,展开轻功直奔翠湖西堤。
“我一路疾奔,黝黑的长空压得我透不过气来,雷电闪击不停,天空已自浙渐下起大雨来。
“到了西堤附近时,老夫全身被雨水淋湿,简直成了一只落汤之鸡,只好寻个避雨处歇下来。
“忽然长空电光一闪,大地为之一亮,老夫瞥见不远处赫然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谢金印
“老夫正待移身上前,无意中一回首,突见一条纤小的女人身影冒雨疾奔而至,烟雨蒙蒙中,依稀可辨来者是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