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愿她的手指沾着我的衣服”
他性情直而刚烈,心中情感,无不形诸于外,那断腿老人平生行事,亦是直而刚烈,宁折毋曲,方才具他虽然心羡绝技,但也不肯放下病人,跟随自己。心里已是大为称赞,此刻见了他这般神色,词色更是和缓,道:“老夫要去杭州,只是为了要见一人,你房中那病人是谁,若是病不甚重,也不争这一日两日,你不如先送我到杭州城去,再来看他。”
展梦白长叹一声,道:“屋中那病人与晚辈其实也是萍水之交,但是她此刻病已不治,只怕”心中一阵难受,不忍再说下去。
断腿老人道:“病已不治,唉,老夫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我若不将后事交托,又怎能放心一死。”他“唉”地长叹一声之后,语声便越来越轻,已变成了自言自语,面上神色,也更是凄凉。
展梦白忽然接口道:“在下此刻虽不能为老丈尽力,但在下世居杭州,老丈你要寻的人,在下说不定也认得的。”
断腿老人道:“老夫一生无亲无故,与此人实也只有一面之识,但临死前却只有见此人一面,才能放心得下。”
展梦白忍不住问道:“此人是谁”
断腿老人缓缓道:“人便是那”仁义四侠“之首,展化雨。”
展梦白心头一震,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道:“你要寻他作什么”
断腿老人叹道:“我要告诉他那”情人箭“之毒,要他寻出此箭的根苗,为武林除去此害,我要将一绝艺传授给他,要他再为我寻一弟子,唉,此人武功虽不甚高,却是条烈性的男儿,仁义的侠士,放眼天下,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使老夫瞑目而死,唉,莽莽武林中,好人如此之少”
他话未说完,展梦白已是热泪盈眶,“噗”地坐在椅上,缓缓道:“只怕老丈你再也再也见不着他了。”
断腿老人双目一张,大喝道:“你你说什么”
展梦白垂泪道:“家父已在三日之前,身中”情人箭“而逝,再也见不着前辈你的面了。”
断腿老人道:“他他你你竟是展化雨之子,他竟也中了”情人箭“
苍天呀苍天你“
他全身一震,语音倏顿,突地回肘一拳,击在心脉旁一寸之处,淡黄的面容,突地变得死一般的苍白,目中也已失去神光。
展梦白抬眼望去,大骇道:“前辈”
那知断腿老人手掌不停,竟在他自己心脉左近,连击七拳,口中大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展梦白自他绅情突变,心中又惊又奇,随口说了自己的名字。
断腿老人喘息几声,神情稍定,道:“展梦白快跪下来”
展梦白征了一怔,皱眉不语,断腿老人怒道:“快跪下来,老夫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么”神情激怒,似是十分着急。
展梦白道:“在下一生不惯向人屈膝,前辈无端教晚辈跪下,请恕晚辈不能从命”他对这老人已大有好感,是以语声十分缓和。
断腿老人怒目而视,展梦白目光也不闪避,两人对视半晌,断腿老人沉声一叹,道:“方才我心神一阵激动,护住心脉的真力稍懈,余毒便已攻心,我虽拼尽余力将毒性震散,但也不过只能勉强再活一个时辰,等到毒性再聚,便是大罗金仙地无法可救”
展梦白面色黯然道:“前辈既与先父神交,晚辈愧不能为前辈解毒,但理应为前辈料理后事,叩送前辈归天”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待跪下,那知断腿老人突又一阵怒喝,厉声道:“谁要你为我料理后事,人死之后,一了百了,便是我的骨真的被狗吃了,也不用你管。”
展梦白不禁又自一怔。
只听断腿老人接口道:“老夫要你跪下,只因老夫要在短短一个时辰之中,将你收为门下,传给你我门中的武功与信物,然后老夫才能放心一死,你却不知好歹,还在这里虚耗时间。”
展梦白倒退一步,道:“前辈初次见着在下,怎知在下是否能担得起如此重任”
断腿老人怒喝道:“住口,老夫看中了你,便是你了,否则你便是跪着求我,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他反手一把抓起了那黄布包裹,道:“跪下,快跪下”
展梦白胸膛一挺,道:“前辈虽看中了我,但在下却不能如此糊里糊涂拜在别人门下。”
断腿老人怔了一怔,忽然放声大笑道:“好,好,有志气,我秦无篆总算老眼不花,看中了你”右腕一扬,自那黄布包裹中,抽出一只旗帜,随手一抖,旗面撤开,枝是玄铁研制,形状彷佛甚拙,旗面竟是一方白布,既无图画,亦无字迹。
但如此一面平凡的旗帜,却使得展梦白全身一震,骇然道:“白布魔旗”
断腿老人道:“不错,老夫正是”白布旗“秦无篆,我”布旗门“世代单传,你拜在市旗门也不至屈辱了你。”这残废的垂死老人,在说出自己名字时,面上突地泛出了辉煌的光彩。
展梦白喃喃道:“啸而飞风白布旗”
他再也未曾想到,这断腿老人竟是数十年来,一直威震武林的“七大名人”中,位居第五的“号令群豪,白布之旗”,他深知这老人的往日雄风豪迹,想到他方才困顿地上的凄惨情状,心头不禁一阵侧然,长叹道:“前辈,你怎地也会中了”情人箭“的”
秦无篆面色又复沉重,道:“那暗器发射之急,毒性之剧,已是武林中千百年来仅见,但它最神秘之处,却在于它与”死袖帖“之间的关连,此两物相配相合,竟似有一种慑人心神之魔力,是以若要防避此箭,不在于发射之时,而应在接帖之际,若等箭发,便已迟了,以找阅历轻功,一见”情人箭“发出,便纵身而跃,而仍不免被此箭射在腿上”
他长叹一声,接道:“而我之经功,在今日武林中已极少有人能以匹敌,只可惜我已活不长了,无法再探出此箭的魔力何在,这一点我以生命换来的经验,你却必须切切记在心里。”
展梦白肃然道:“晚辈不但永远切记在心,而且实深感激。”
秦无篆道:“你既已拜在”布旗门“下,我自应”
展梦白突地截口道:“前辈厚爱,晚辈更是感激,但前辈却要恕我不能拜在”布旗门“
下i“秦无篆眉头一扬,双目齐张,道:”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