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和前廊的灯光,这里一盏、那里一盏,点缀着黑夜。
很冷,一颗星星都没有。
他们走在马路中央。
伊森说:我们现在可以讲话了,你的腿还好吗
很痛。
你表现得真是太棒了,亲爱的。
我还以为自己会昏过去呢不过,要是真能昏过去,也许还容易一点。
他们往西朝公园的方向走。
很快就听到了潺潺水流声。
我们在这里真的安全吗泰瑞莎问。
我们在哪里都不安全。不过,我们身上没有晶片,至少摄影机不会拍到我们。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十五岁,趁着爸妈睡着了偷偷溜出来约会,外面好安静。
我喜欢晚上出来。你以前从来没有溜出来过连一次都没有
当然没有。
他们离开马路,走进儿童游戏区。
五十码外,唯一的一盏街灯照着正下方的秋千架。
他们继续走到公园末端的河岸边。
坐在快枯死的草地上。
伊森闻到河水的味道,但看不见它在哪里,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伸手不见五指大概就是这样吧他从不知道不被看见居然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我实在不应该告诉你的。他说,是我一时冲动。我只是无法忍受我们之间隐藏了这么大的谎言,受不了我们所知不同,
你当然应该告诉我。
为什么
因为这个镇混蛋到了极点。
可是,外面世界没有比较好。如果你曾经想要离开松林镇,我已经彻底粉碎你的希望了。
任何时候,我都宁愿我面对的是真相。而且,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离开。
那是不可能的,
任何事都是可能的。
只要出了围墙,我们三个在一小时之内一定会惨死。
我无法再这样生活下去了,伊森,我今天想了一整天,没有办法不想。我不要住在一幢到处装满监视器的房子里;我不要在和老公说真话时,还得用气音;我再也受不了住在一个我不能过问我儿子在学校学些什么的小镇上,你知道学校都教他们什么吗
不知道。
你觉得这样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那么,他妈的做点什么啊
碧尔雀在山里的超级基地养了一百六十个手下。
镇上有四、五百人。
他们有武器。我们没有。听好,我告诉你真相,并不是想让你要求我毁掉这一切。
我不要再这样过下去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泰瑞莎
改变它。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想要你儿子在这样的地方长大
如果将这个镇夷为平地会让你和班恩过得好一点,我第一天接任警长时,就放火了。
我们正一点一点失去他了。
你说什么
从去年开始的,现在愈来愈糟了。
怎么愈来愈糟
他的心离我们愈来愈远了,伊森,我不知道他们教他什么,可是显然正将他拉离我们身边,我们之间开始筑起一道墙。
我会去查。
真的
真的,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会把我告诉你的事透露给第三个人,一个字都不行。
我会尽力的。
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
这是我们在松林镇团圆之后第一次没有摄影机监视。
然后呢
然后,他倾身过去,在黑暗中吻她。
他们走过小镇。
伊森觉得有什么很小的冰点撞上他的脸。
他说:这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远方一盏孤独的路灯化身为雪花表演的舞台。
没有风,它们从天空直直地往下落。
冬天来了。泰瑞莎说。
可是几天之前还是夏天啊
夏天很长,冬天很长,春天和秋天弹指即过。去年冬天一共持续了九个月,耶诞节时,积雪几乎有十英尺高。
他伸出手,握住她戴着手套的手。
整个山谷里安安静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
伊森说:我们可能是在任何地方,也许是瑞士阿尔卑斯山的小村落,只有我们一对爱侣半夜出来散步。
不要这样。泰瑞莎警告他。
怎样
假装我们是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那些喜欢假装的镇民最后全疯了。
他们不走大街,只走小路。
所有的房子都没亮灯,山谷里没有人烧柴,下着雪的空气感觉清新纯净。
泰瑞莎说:有时候,我会听到尖叫和嘶吼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我听到了。班恩从未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也听到了。
是畸人发出的声音。伊森说。
很奇怪,他从来没问过我那是什么声音,好像他早就知道似的。
他们走在医院后头、往南延伸、让人误以为可以离开小镇的马路上。
前面没有街灯了。
黑暗从四面笼罩住他们。
四分之一寸薄薄的积雪洒在柏油路面上。
伊森说:我今天下午去看过韦恩强森。
明天晚上,轮到我带晚饭去给他。
泰瑞莎,我骗了他。我告诉他事情会愈来愈好,我告诉他这不过是个寻常小镇。
我也是。但是,那是他们强迫你这么说的,不是吗
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说到底,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还好吗
你觉得呢害怕、恐惧、心乱如麻。他以为他已经死了,而这里是地狱。
他会逃跑吗
大概会。
走到森林的入口时,伊森停下脚步。
他说:围墙就在前面差不多一英里的地方。
它们是什么样子她问,畸人
就像童年噩梦里的坏东西,像躲在床底下、衣柜里的怪物,好几百万只。
而你说我们和它们之间有一道围墙
很高大的围墙,还通了高压电。
噢,那就还好。
山顶上还有好几个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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