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钟声。
有人在马路上疾奔,经过他身边。
几个街区外,有个女人尖叫,但他听不出来她是太兴奋,还是太痛苦。
他走到人行道上,看进他越野车的大玻璃窗,所有的窗子都贴上了黑色隔热纸,对街的一盏路灯是附近唯一的光源,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他小心地拉开驾驶座的门,
没有声音。
没有动静。
他将披风和头饰扔向副驾驶座,爬上车,发动引擎。
感觉好像是在万圣节的晚上开车经过西雅图住家附近的社区。
到处都是人。
人行道上。
马路上。
抓着装了私酿琴酒的玻璃瓶蹒跚前行。
火把。
球棒。
高尔夫球杆。
他们早就准备好变装道具等着电话响起。
车子很慢地驶过一个穿燕尾服的男人,他的衣服上有许多旧血渍,手上拿着一根两英尺宽、四英尺长的木头,一侧缩小做成握把,另一侧则像狼牙棒一样插满锋利的金属片。
所有房子里的灯都关掉了,但其他地方反而出现许多点状光源。
手电筒在灌木丛中、小巷里扫射。
光束往上照着树枝。
即使坐在车子里,伊森还是可以看出聚集群众的分类。
看得出来有些人只是将狂欢会当成一个可以打扮、喝醉、尽情玩乐的机会。
看得出来有些则是满脸怒气,显然想要藉此伤人,或者至少看别人行凶,以满足自己内心的暴力渴望。
看得出来有些人无法忍受,一边往小镇中心的疯人圈走去,一边眼泪鼻涕齐流。
他刻意避开大街,开在小巷里。
第三街和第四街之间,车灯照到一群超过三十个的孩童正跑过马路,每个孩子都换了衣服,嘴里发出土狼般阴阴的笑声,小手握的刀子在灯光下发出寒光,
他沿路找寻义警的身影,他知道他们应该穿着一身黑衣,挥舞弯刀,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一个都没看到。
伊森转进第一街,来到小镇的最南端。
他将越野车停在牧场旁的马路上。
关掉引擎,下车。
电话已经不响了,可是群众聚集的吵嚷声却愈来愈大。
他突然想到,四天前的晚上,他就是在这里发现艾莉莎碧尔雀的尸体。
天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才四天就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还不是他该现身的时候,不过也快了。
你还在逃跑吗凯特
他们抓到你了吗
他们正拖着你和你丈夫往大街前进吗
你害怕吗
还是其实你早就预知你迟早会出事
准备好等着这场噩梦落幕吗
松林镇的外缘又黑又冷。
奇怪的隔绝感。
仿佛站在体育馆外,听着球赛观众制造出的巨大声浪。
小镇中心传来巨响。
玻璃碎裂的声音。
人们的欢呼声。
他坐在越野车的保险杆上,享受着引擎盖传来的热气,等了十五分钟。
让他们聚集吧
让他们疯狂吧
没有他,什么都还不能开始。
没有他,一滴血都不可以流。
潘蜜拉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她全身都在发抖。
她的头好痛。
左大腿好像有火在烧,感觉像被咬掉了一大块肉,
她坐起来。
他妈的这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啊
好冷,好黑,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她结束最后一个心理谘询后离开医院
等一下。
不对。
她看到伊森布尔克的越野车驶向小镇边缘的南方森林,便走路跟踪他
瞬间,记忆全回来了。
他们打了一架。
她显然打输了。
之后,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站起来,左大腿传来的剧痛让她哭出声来,她往后一摸,牛仔裤被割掉了一大块,大腿后方被切开一个还在流血的大伤口。
他把她的追踪晶片拿出来了。
那个杀千刀的混帐。
怒火让她犹如吃了一剂止痛药,她不再感觉疼痛,即使她开始跑离围墙,往镇上跑,愈跑愈快,穿过黑暗的森林,逐渐听不见围墙高压电的嗡鸣时,她也没感觉到痛。
远方的尖叫声让她不禁停步。
那是畸人的尖叫声。
可是,事情有点不大对劲。
尖叫声怎么会从正前方传过来
事实上,依照她的速度,她早就应该要跑到马路上了。
干
干
干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可是她很努力地跑,连痛都顾不得了,她离围墙至少有一英里远了。
不远处,除了听起来像是一大群畸人的尖叫声外,她还听到了朝她靠近、小树枝被踩断的移动声。
她发誓她甚至闻到了畸人的味道,一种会让人眼睛流泪、腐肉般的恶臭,而且愈来愈强烈。
她的一生中,还没有这么想将一个人凌迟至死过。
伊森布尔克不只拿掉了她的追踪晶片。
他不知怎么办到的,居然将她丢到通电围墙的另一边,将她扔进了残酷可怕的蛮荒世界里。
伊森爬回越野车的驾驶座,发动引擎,踩下油门。
加速前进,轮胎在柏油路上吱吱作响。
他驶进森林,在大转弯处开上马路,绕回镇上。
经过那个欢迎的大看板时,时速飙破了八十。
他放开油门,让转速下降。
车子来到大街,离他的目的地还有四分之一英里,可是他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大火堆、被火光。照亮的建筑物,还有四处窜动的人影。
他驶过医院。
离第八街和大街交叉口还有四个街区,他的车已经需要小心避开马路上的人。
有人打破了甜牙牙的玻璃展示柜,一大群孩子正在抢夺糖果。
这些全都是得到允许,也预期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