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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出来回话的丫鬟回去,去告诉方老夫人,今日方老夫人要是不愿意见她,她就站在屋檐下不走了。

丈夫死后,方老夫人在方家就是一人独大,方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的辈分高过她,这些年小辈们都顺着她,甚少有烦心事闹到她的面前,更别说会有人堂而皇之的威胁她。

丫鬟的话说完,屋中气氛明显发生改变,自从做到老夫人这个位置,在方家就再也没有人敢威胁她,更别说像现在堂而皇之的威胁。

站在旁边的丫鬟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努力忽视自己的存在,初春小声说:“老夫人不要生气,三夫人只是太关心七姑娘了。”

方老夫人道:“既然她舍不得七丫头受苦,她就去替七丫头罚跪,把七丫头换出来好了。”

初春一听这话,赶紧劝说:“老夫人三夫人毕竟是七姑娘的母亲,心疼七姑娘也是应该的,七姑娘在佛堂里面跪了三天了,三夫人心里着急,担心七姑娘受不住才说出这样的话。说到底三夫人只是拳拳爱女之心。”

初春心里想的是不能让方老夫人真的这样吩咐下去。七姑娘罚跪原因是把二表姑娘推倒,正好撞到路边的石头上昏迷不醒多日,生命垂危。

说到底,七姑娘是因为二表姑娘被罚的,方三夫人这会儿要是替七姑娘被罚,那么二表姑娘就在不知不觉中将方家三房给得罪了,还告诉整个方家的人二表姑娘比方三夫人还要贵重。

方三夫人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凡事没有惹到她身上还好,一但惹到了她的身上,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二表姑娘。

二表姑娘今年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婚事还没有定下来,还要再在方家生活几年,方老夫人现在年岁渐大,精力不济,家中事物已经有点掌管不住。

要是在以前,二表姑娘怎么可能受这样的委屈。

也只能说她命不好,是个孤女,在出嫁前只能寄人篱下生活,唯一的后盾只有方老夫人了。

至于二表姑娘嫁到方家的姐姐,谦大奶奶不说也罢,她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管娘家的妹妹。

方老夫人不过在说一时气话,初春一劝她改变话风:“瑾丫头醒了,就让七丫头回去吧。”

“是。”初春行礼,示意站在面前回话的那个丫头出去告诉方三夫人。那丫鬟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赶紧退出去告诉方老夫人这个好消息。

方三夫人说完那句威胁的话后,心里隐隐后悔,可是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头的道理,她只得在心里祈祷方老夫人不要太过生她的气,把方箐放出来。

焦急等了一会儿,丫鬟出来对她屈膝一礼后说:“老夫人说二表姑娘已经醒了,七姑娘可以回去了。”

方三夫人听着这话心里一喜,拉过丫鬟的手在她手里塞了几个钱后,赶紧带着丫鬟婆子去佛堂将跪了三天的女儿接出来。佛堂昏暗,这三天都不知道女儿是怎么过来的,实在是让人心疼得慌。

、论亲近

方箐被方三夫人接出来,方家三房好一通忙碌,丫鬟婆子穿梭在回廊门洞下,寂静无声。方箐坐在镂空梨花木雕花大床上,她穿着平纹棉浅蓝色的中衣,裤腿被丫鬟轻轻卷起,露出跪的青紫,有点肿起来的膝盖。

她被罚跪三天,看着她的婆子是方老夫人的人,罚跪期间又不许任何人靠近佛堂,方三夫人想要进去贿赂一下看守的婆子都没机会。佛堂里有蒲团,就算她跪在蒲团上,跪了三天这膝盖也不好受。

方三夫人带着方老夫人的吩咐过去,让婆子把方箐放出来。她走进佛堂,看到跪了三天,脸色煞白的女儿心疼的都快抓狂。这女儿一出生她就捧在手心里呵护,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方三夫人快心疼死了。

当时方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轻轻动一下膝盖疼的要命,这会儿丫鬟正给她上药,药膏一碰到她她就疼的“兹”一声,疼的头上冒汗。

方三夫人站在旁边,看女儿这样,呵斥给她上药的丫鬟:“你小心点,没看到姑娘疼吗。”

丫鬟也不吱声,上药哪里有不疼的,方三夫人是担心的乱了手脚,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只能默默地忍着被骂。

方三夫人见女儿这样,不禁恼火,张口就说:“你以后别和樊良瑾那个丫头在一起玩了,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两样对待,你可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居然比不过一个外来的孤女。”

那边方箐腿上正疼着,本来就觉得烦躁,方三夫人这样说她心里更烦:“娘,你快别说了,疼死我了。”

方三夫人听女儿喊疼,看到女儿肿起来的膝盖,心里更加不爽,又说:“疼疼疼,亲孙女比不过外孙女,当然只有疼的份。”

一听到亲孙女比不上外孙女这话,方箐就很来气,要不是方老夫人偏心,把她看中的璎珞项圈送给了樊良瑾,她又怎么会生气,找樊良瑾麻烦,失手把她推倒,头正好撞到花园小路边的石头上去,想到当时樊良瑾流的那一地血,她就感觉后怕。

被罚跪在佛堂里面三天,佛堂昏暗,只点了几盏灯,昏暗里,她眼前老是浮现樊良瑾流一地血的场景,每每想起那个场面她都感觉很害怕。

她终归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要是樊良瑾真的就这么死了,她晚上光做噩梦就能把自己吓死。

“娘,你这话快别说了,要是让祖母听到你说她这话,她肯定会生气的,你之前为了把我从佛堂里带出来就已经得罪祖母了。”

方三夫人听了这话赶紧闭嘴,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丫鬟,那些丫鬟全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方三夫人拉过方箐的手说:“你放心,这个亏娘不会让你白吃的。”

方箐把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娘,你还是别想着报仇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把祖母哄高兴吧。”

方箐从小就很聪明,因为长相酷似外祖母,方老夫人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年少时的时光,她又会说话,总是哄得方老夫人高兴,所以她就在方家那么多的孙女中脱颖而出,只要是分给姐妹们的东西,她永远都是占着头一份。

这头一份的地位自从樊良瑾来了以后就没了,樊良瑾性子温顺,方氏出生书香门第,从小知书达理,对女儿也毫不松懈,受了母亲的影响,樊良瑾举手投足间像极了方氏。方老夫人看到樊良瑾,就像看到了还未出嫁的女儿一样,自然而然的对她是偏疼,连带着以前在她面前很的脸的方箐都被比了下去。

方箐人聪明,知道方老夫人喜欢樊良瑾也没表现出嫉妒她,而是主动和她交好,与她在一起玩。樊良瑾刚到方家的时候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对面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有姐妹主动与她交好,带着她玩,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在方箐的刻意经营下,樊良瑾与方箐玩在了一起。玩了几年,她与方箐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一对亲姐妹一样,就连樊良冰都比不过。

家中女眷做在一起的时候,方三夫人经常开玩笑说樊良瑾和方箐一点都不像表姨姐妹,倒像是亲姐妹。每次方三夫人这样说方老夫人都很高兴,因为方三夫人说这话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