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嘿地一声,脆声说道:“你说大英雄就是大英雄呀,有何凭证”
“凭证”青墨跳起来,双手抓住装钱的柳条筐想从桌底下拽出来,没成功,便扯掉盖在筐上的草帘,指着满满的一筐钱,得意洋洋地说道:“瞧瞧,这是什么,赏钱官府给的十贯赏钱。”这一嚷,倒引来了几个围观者。青墨更是趾高气扬,那小厮却将鼻子一抽,冷飕飕地说道:“杀良冒功赚来的黑心钱,还敢拿出来显摆,真当世人的眼都是瞎的吗”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青墨有点急眼了。
“杀良冒功赚来的黑心钱,我说了,那又怎样,你想打架不成”那小厮捋了捋袖子,似笑非笑地盯着青墨,满脸的挑衅。青墨砰地一拍桌子,也卷起了袖子。
“青墨”
李茂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奇怪,竟带着回音,他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不是回音,在他开口喊青墨时,斜对面桌上的那个白面书生也喊了“青墨”两个字。李茂吃惊地望着他,不解他是怎么认识青墨的,那白面书生也吃惊地望着李茂,不解李茂如何认识他的小厮。
“青墨”青墨最先反应过来,他指着跟他对阵的小厮,问那白面书生:“他,他也叫青墨”
那小厮把青墨扫量了一眼,哼道:“难不成你也叫青墨”
青墨把胸脯一挺,拍的山响:“是又怎样”
那小厮把嘴一撇:“真是糟蹋了这个名字。”
“你”青墨又开始卷袖子。
“青墨”
李茂又喊了一声,还是有回音,那个白面书生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迈步走了过来,李茂起身见了礼,书生赔礼道:“书童惫赖,得罪了。”李茂笑道:“少年嘛,难免脾气躁。”书生吩咐那青衣小厮:“我平日的教导你都记到哪去了,还不快赔个礼。”那小厮不敢违逆,有气无力地朝青墨拱了拱手。
青墨却大度地说道:“罢了,下不为例便是。”
李茂正面打量这书生,约比自己矮半个头,身材单薄,肤色白净无瑕,其人长的眉清目秀,双目大而有神,红艳艳的一张樱桃小嘴。再往他颌下看,肌肤细嫩,没有喉结,分明是个穿男装的女子。那小厮其实也是个女子。
中唐之后社会风气开放,女子穿男装扮男子的现象很普遍,尤其外出时更是如此。
听这女子口音不是本地人,李茂问道:“兄台也是路过莫可渡么”那女子答:“是,想回卫州老家,却迟迟等不到客船。山遥路远的实在是不想走。”
青墨插嘴道:“我们有条船正要去滑州,你们不介意可以结伴同行。”
女青墨哼道:“谁稀罕你们的破船。”
见两小厮又要斗嘴,李茂忙说道:“船是破船,也是艘货船,不过从此到卫州不过一天路程,兄台若肯委屈一下,不妨结伴同行。”
女书生尚未开口,女青墨却抢了话头说:“谁稀罕你们的破船,我们有的是功夫,就不信等不来客船。”一句话把路封死,李茂和女书生都不好再开口。会了面钱和酒钱,李茂和青墨先起身告辞,一路上青墨嘀嘀咕咕编排那小厮的不是,听的李茂不胜其烦,将到胡家老店时,青墨猛地一拍脑袋,叫道:“完蛋,钱忘了拿。”
十贯赏钱连筐丢在了汤饼店,李茂也急了,狠狠地瞪了青墨一眼,甩开大步往回走。
回到汤饼店,李茂方松了口气,那个女书生还在,正坐在他们此前坐过的那张桌上,装钱的柳条筐就放在她们的脚边。见李茂回来,女青墨把小嘴一撇,哼了一声,讥讽道:“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豪富人家呢,十贯钱丢了就不要了。”青墨自知办了一件糗事,不好意思地嘿笑了两声,没敢跟她再斗嘴。
李茂向那女书生拱手称谢,书生微笑道:“长夜无聊,不过在此多坐一会,无妨。”这女子论相貌不过中上,气质却极佳,一颦一笑间,别有一番风情,李茂心生好感,再度邀请二人结伴同行。
这回女青墨没有吭声,刚刚她因嘴快拒绝了李茂的邀请,挨了女主一通批,此刻哪还敢造次和女书生通了姓名,约了时间,李茂提上十贯钱拱手告辞。
第019章终于可以走了
回到胡家老店后,李茂从柳条筐里拿了一贯钱叫青墨去结算店钱,青墨劝道:“公是公,私是私,这住店的钱该从公帑里开销,怎好让你自己掏腰包。”李茂笑笑,道:“休要啰嗦,结余的钱都归你。”这小厮顿时闭了嘴。
打发了小厮去柜上结帐,李茂又取了两贯钱去谢胡掌柜,李茂设计引文三儿出城前曾和胡家老店掌柜胡二达成协议,由胡家保护薛戎夫妇的安全,为此胡家专门雇请了几个闲汉守卫,又打发伙计来回支应,花费不菲。
胡二不肯收这钱,他笑道:“去了文三儿这祸害,还莫可渡镇一个太平清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怎敢再收你的钱。”李茂道:“胡掌柜也以为文三儿该死”
胡二恨声说道:“这几年犯在他手里的人命不下十几条,这样的人他不该死吗”李茂摇了摇头,道:“文三儿不过是个无赖,能掀起几朵大浪,那些人真的是死在他的手里吗”胡掌柜是个通透的人,自然明白李茂所指,他哈哈一笑,道:“这个就不要深究了吧,狼总是要吃人的,只要吃相不太难看,咱们还是忍忍吧,大英雄,你说呢。”
李茂淡淡一笑,没有应答。
李茂把剩下的钱交给芩娘收存,芩娘吃了一惊,忙问是哪来的。李茂道:“协助官军杀贼分得的十贯赏钱。”芩娘早已听说李茂助官健杀文三儿建功的事,她恨文三儿恨的牙齿痒痒,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妥。又见得了这么多赏钱,更是欢喜,跪在地上把钱数了一遍,眉头一拧,问:“怎么才九贯呢是我数错了吗”
李茂如实相告,芩娘抿嘴笑道:“好人,今日富贵了吗,出手如此大方。”李茂道:“他夫妻把全副家当交给我打理,从不计较出入明细,分的太细不就没意思了吗。”芩娘道:“那怎么成,亲兄弟明算账,先说断后不乱,你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可不行。”又劝道:“人说千里搭长棚,无不散的筵席,你是他的兄弟又非家奴,他日他抬举你高升去做了官,你怎么办,难不成交一部糊涂账出去这一贯钱呀我得给你记在账上。”
李茂点点头道:“娘子深谋远虑,我不如你。”芩娘俏眼一翻,啐道:“谁是你娘子,我可没那福分。”芩娘幼时在她姐姐芸娘的安排下读过几年书,识字虽不多,记记账却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