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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九爪猫 2397 字 2023-10-11

gu903();当初他恐李师古猜忌,故意贪污自污,而今被人抓住这些污点一脚踹入十八层地狱,闹的声名狼藉,灰头土脸,做人为官坏了名声,想再爬起来谈何容易

参加完地方的接风宴后,李茂单独约贾直言去了刺史后花园,刺史很识趣,化身为一条尾巴远远地缀着,既方便李茂随时召唤,又绝不干扰二人私语。

李茂把督导三州两税征收情况扼要说了一遍,贾直言气的连连跺脚道:“怎么一着不慎就弄成了这幅局面了呢。”

李茂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度过这一关,十万官军每年花费三百万贯,月费二十五万贯,淄青每年两税收益不过一百八十万,海外税收想从右厢那里拿回来尚须时日,盐铁马田收益又被四姓把持,节帅顾及人伦不诛兄弟,许多事就理不顺,这笔亏空究竟拿什么来补,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贾直言惊叫道:“节帅任你做支度副使”

李茂笑了笑,回道:“那倒没有。”

贾直言激动地说道:“那你操这份心就纯粹是庸人自扰,且看那位支度副使怎么摆布,你只管干好眼下的事便可。”

贾直言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拜李师道所赐,气头上说出这样的话也情有可原,默了一会,李茂低声问道:“节帅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失手着了他们的道儿”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李茂心头,百思不得其解,以李师古的雄猜,是绝不会把信任交给一个人的,高沐是如何避过层层警卫把那一碗碗毒汤灌他喝下若非弄垮了李师古的身体,一手掌握的军政大权又岂会旁落他人失手着了他人的道儿了呢。

贾直言叹了口气,道:“这个疑问我的参不透,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参详一下。”

二人转身上了园中水榭,远远缀着的刺史一行便驻足闲聊,绝不敢靠上来。

“我记得贞元十八年的时候,清海军被收服,海州、沂州归入郓州版图,那位亲自来郓州谢罪,得族老们力保才勉强过关。

“此后节帅连番出击,治的四姓老老实实,敲打的右厢俯首听命,十万大军兵甲精良,粮草足用,外有强援,内无隐患,将吏用命,民心可用,当此之时节帅可谓一手遮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是何等的盛况

“却不知为何,自去年八月起,他忽然变换了策略,先是重用李衮,后又分权给密州,最后竟遣大将黄潇滚北上夺占棣州。棣州的盐矿供应整个河北的食言,利润十分可观,一直是他想要的,然公然对棣州用兵无疑会得罪恒州,也会让魏州不安,痛失两大强援,所得大于所失。

“朝廷忌惮淄青十二州的富庶,畏我富强,又有外援,方不敢轻举妄动。而出兵北上,自去外援,岂非正是给了朝廷以可趁之机当今天下,还是李唐,长安皇帝还是天下之主,这与周室不同,绝不是争霸天下的时候。”

“可惜啊,节帅那时一门心思要夺取棣州盐池,事后证明,出兵棣州是得不偿失,不仅空耗了实力,又引起河北三镇的警觉,更给了朝廷吊民伐罪的借口。宣武的韩弘就屡屡在边境挑衅,竟公然派人潜入我境内,扶持流民对抗官府,以致沂州城破,百官遇害。”

贾直言说到这捶胸顿足,痛苦不可名状。

沂州城高墙厚,又有重兵把守,忽然失陷于流民之手,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若非刘悟夜出奇兵擒拿了何三才,使得叛军群龙无首,最后不战而降,这场变故只恐会成为拉暴整个淄青危机的导火索,致使局面无可收拾。

何三才本是成武县猎户,旧日李茂在孤山镇时还曾与他见过一面,此番三地灾害,地方催收两税,饥民啸聚山林水泽作乱,遇官军进剿,无处藏身,遂举起造反,当日号称“三十六路天罡下凡,七十二地煞降世”,声势十分浩大。

何三才部起初名不见经传,只列名七十二地煞之末,流窜乡间,打土豪,吃大户,干些拿不上台面的小买卖,他的成名只在一夜之间。

宣武镇派出一支百余人的牙军小队精干潜入淄青,选择有潜力的民军加以扶持,因见何三才行事公道,其部在乡间深得民心,便着意加以扶持,派教官帮其训练士卒,派能征善战的老将参谋作战,又支援给何三才部大量的经费和武器装备。

得到宣武军资助的何三才实力大增,趁沂州城防松懈之际一举破城,屠杀百名官吏,一时震撼了整个淄青。

第292章追索真相续

“打仗是要钱的,郓州府库本来积存着可用五年的军粮,去年六月大雨,其中一个仓库漏雨,致使三百多石粮食受潮霉烂,当日那位说今上安于太平,百官崇尚无为,天下太平无事,积攒这么多粮食在仓中干什么,留着喂老鼠吗,不如减少库存到两年,将余粮投入市场平抑物价,惠民于实际。节帅竟然听了他的话。

贾直言继续说道,他说的“那位”自然指的是李师道。

“战事一开,四处要粮要钱,库存很快耗尽,此时内外粮道断绝,宣武自不必说,魏博也因我北上攻打棣州而对我心存戒备,不肯卖粮,左支右绌,无计可施,只好腆着脸向徐州购粮。昔日张建封病卒,其子张愔来求冰棺,某短视之徒竟一口回绝。昔不肯行死人一个方便,今日他就不肯救你这个活人。”

“购粮无果,奸商趁机哄抬,郓州粮价一日数变,十日之内翻了一翻为了购粮,银库迅速空竭,没钱没粮,这仗还怎么打从那时起节帅的脾气便日渐暴躁起来,那个处事谨慎滴水不漏的淄青大帅不见了,淄青的局势也就一天天地烂了下去。

“等到那位上位主政,不惜卑躬屈膝,向宣武割地赔款,以求平安。韩弘那老狐狸,送钱就拿,平安却是绝不会给的,淄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为天下人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内部那些被压服的人也看到了翻盘的希望,一个个争先恐后去见韩弘,摇尾乞怜,献妻献女也在所不惜,只求能借力翻盘。”

“一夜之间,淄青就变得风雨飘摇起来,为了稳住局势只能一再向四姓和右厢让权。棣州得而复失,损兵折将不说,又失了道义,没了朋友。汪王李方四姓和右厢暗中勾结,趁机兴风作浪,蛀空了淄青的基石,而今尾大不掉,已成恶瘤难除。

“偏偏天公又不作美,不是涝就是旱,不是蝗灾就是,这些年与民休息,把人都养懒了,动不动就扯旗造反,官府疲于奔命。早年间咱们日子好过,吏治并不严苛,尤其地方官昏暴无能,更是雪上加霜。偏偏我又不争气,让人拿了把柄诸多事情凑在一起,才致节帅大意翻船,着了他们的道儿。”

贾直言身居高位多年,深得李师古的信任,知道许多内幕,他如今声名狼藉,若想东山再起,必须有强力之人拉他一把,李茂或许就是他苦等的那个人,故而这番分析皆出自肺腑,倒没有做特别的隐瞒。

从贾直言的分析中看,李师古其实早在马球场坠马昏迷前就已经失权了,失权的原因是他大权独揽后,任性行事,好大喜功,乃至一步踏空步步空,亲手毁了自己兢兢业业十年挣起来的丰厚基业。

李师道发动的兵谏只是加深了淄青的苦难,而非淄青苦难的源头。或者可以说,李师道无意间替兄长背了黑锅。

话不说不清,理不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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