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摔的极重,趴在地上半晌未动。
家将面面相觑,扶,还是不扶,现在是个问题。
李茂脸颊微红,微微喘着气,对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的杨红欢说:“你累不累,三番五次,你还要折腾到几时”
杨红欢闻言不动弹了,身体蜷缩如一只大虾,眼一红,鼻子一酸,忽然之间像孩子般地呜呜哭泣起来。
夏州第一勇士就这样被人打哭了。
杨慧琳这些年借着韩全义的势力,在夏州作威作福,他为人刻薄,多疑,待下严苛,对待亲戚朋友也毫无真诚可言。
他外甥郑大坤只因说错了一句话便被他下令责打五十军棍,执法者不敢徇私,结结实实的五十军棍下去,人基本上也就废了,此举引发杨红欢的极度不满。
更让杨红欢不满的是,被打郑大坤的趴在床上翻出旧账,把他媳妇痛打了一顿,外甥媳妇身上的累累伤痕让杨红欢暴跳如雷,他本想去打李茂一顿出气,却反被李茂殴打,吃了杨仁琳当众一通耻笑。
杨红欢后来把这笔账也记在了杨慧琳头上。
李茂因此判断杨红欢是可以争取的。
他走到杨红欢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笑道:“你身上甲胄太重,不妨脱了咱们再打过。”
杨红欢哼哼着不肯动,他虽鲁莽,却又不傻,他的强项是势大力沉,披坚执锐,冲锋陷阵,长于战阵杀敌。李茂的强项是轻快和灵活,长于近身搏击,以己之短对敌所长,便是剥光了衣裳他也打不过李茂,白白让人笑话。
杨红欢把身体蜷的更紧,以背做虾壳,赖在地上不起。
李茂向他的家将喊话道:“杨慧琳举兵谋反已被张将军诛杀,尔辈皆是胁从,陛下有旨胁从者不问。适才杨红欢将军是过来与我切磋武艺的,他不是杨慧琳的同党,你们也不是。”
有了这个定性,众人心思大宁。
第374章爱护你才要排挤你
杨红欢是夏州有数的猛将,竟活生生的被李茂打哭,这件事极大地刺激着夏州将领的心,一方面他们惊叹李茂的手段高超,另一面却又恨他出手太毒,士可杀不可辱,堂堂的边镇大将怎可受此羞辱
夏州诸军愤恨不平,对李茂颇有怨言。李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怎样吸引眼球,怎样在反转中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些李茂都曾仔细算计过。
随着那晚他“羞辱”杨红欢的真相被逐渐披露出来,夏州诸将对李茂的观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李茂并没有折辱夏州大将,杨红欢是自己哭的。
堂堂的夏州第一猛将接二连三地败在李茂手上,因为失望而痛哭,李茂非但没有趁机羞辱,反而把这场生死之搏说成是彼此间的一场小切磋,这不是坏杨红欢的名声,而是在成全他的面子。
那些所谓李茂折辱边地大将的话完全是恶毒的挑拨,是卑劣者离间夏州和朝廷的鬼蜮伎俩,完全不值得一晒。
边将敬英雄,李茂有勇有谋,堪称英雄,值得敬重。
众将默认了李茂对时局的掌控,接下来的许多事就变得简单起来。
李茂督促屯驻在夏州城外风沙堡的杨日产立即投降,时限是一天,一天之后,杨日产若不归顺朝廷,夏州便出兵讨伐。
杨日产是杨慧琳手下唯一堪称将才的人,被杨慧琳视作心腹亲信。杨慧琳被杀,杨日产惶惶不可终日,杨仁琳劝他起兵反攻夏州,杨日产觉得没甚把握,不肯执行。却又留杨仁琳在营中。杨仁琳恐他谋害自己,杀了杨日产派给他的两名卫士,连夜逃之夭夭。
李茂敦促他归降,杨日产盘算自己一旦放弃兵权,很有可能被害,欲要逃走,家眷和家产又都被李茂扣住,一时犹豫不决,眼看一日限期将至,杨日产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
部属见状,知其必败,遂鼓噪冲入中军帐,一条麻绳绑了杨日产去向李茂请功。
杨慧琳已死,他的死党常荣臻被杀,杨仁琳逃匿,杨日产被擒,堂弟杨红欢、外甥郑大坤反正,杨氏一族被连根拔起。
黑暗终于退去,黎明到底到来。李茂命人敲响三通惊雷鼓,召集城内外将领集会。事先他和张鹤仔细分析过,结论是夏州内外将领中已无杨慧琳的亲信至少愿意铤而走险为他死的将领是再也寻不出一个了。
杨日产被关在正堂外的站笼里,正堂入口处的廊下悬挂着杨慧琳、常荣臻的人头,诸将入堂,战战兢兢,惊疑不定。
李茂当众宣读密诏,以安军心,又当众宣布杨慧琳、杨仁琳、杨日产、常荣臻等人的罪过,定杨仁琳为钦犯下令在夏州全境搜捕。
此后李茂宣布了对讨逆中立功人员的嘉奖,李茂言出必行,让夏州将士刮目相看。一时军心稳定。又出榜安民,督促虞侯上街,弹压作乱的士卒。阖城百姓因此安定。
杨慧琳叛乱从策划、实施到结束不足一个月,影响所及只夏州附近,乱平时朝廷任命的夏州招讨使、河东节度使严绶尚未渡河,先期渡河的先锋兵马使阿跌光进,阿跌光颜兄弟正在河边休整。河东军扎营处距离夏州尚有两百多里。
其余各道讨伐军尚在组建中,即便是行动最快的朔方军也要到一个月后才能开拔。
李茂派秦墨、张琦快马回长安报讯,李纯闻之杨慧琳已被张鹤斩杀,大惊,急问秦墨:“张鹤是何人”
秦墨道:“杨慧琳新近任命的衙内兵马使。”
李纯赞道:“大义不亏,丈夫也。”
下令擢升张鹤为夏州刺史、充夏绥节度留后,杜黄裳进言道:“张鹤本是卑将,杨慧琳欲谋大事,擢升其为衙内兵马使,连升数级,在军中资历浅薄。他为李茂策反,以下犯上,虽大义不亏,私德终不完美,留此人在夏州,恐难以服众。以臣愚见,可将此人加官进爵,另移他镇安置,朝廷再遣重臣镇抚夏州。”
李纯恨李演畏缩不前,坚决不肯再用。日前已将他贬为吉州刺史。
李淳沉吟了一下,问道:
“以爱卿之见,何人可镇守夏州”
gu903();杜黄裳道:“鸿胪少卿、右威远军使、辽东经略使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