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十副精锐战甲分给众人。众人大喜,正忙着穿戴,忽听帐外脚步杂沓,有人大呼:“尔等做的是朝廷的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而今却要给反逆卢从史陪葬吗”
有士卒拉开帐门,却见刀枪森然,牌手组成的盾牌阵反射阳光十分耀眼,盾牌之后是弓弩手,昭义军都知兵马使乌重胤顶盔贯甲,手持长刀端坐于赤红马上。
陈和元大呼一声:“大伙冲出去杀了乌重胤,否则皆死无葬身之地。”
话未落音,乌重胤右手边一员大将张弓射出一箭,正中陈和元前胸,陈和元手捂心口,面色惨白,指着乌重胤左手边的一个人,颤声道:“我我是”
一句话未说完,摔倒在地,当场气绝。
众将面面相觑,乌重胤左手之人,此刻从容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黄麻圣旨,宣读道:“卢从史勾结逆贼,着令前军捉拿送京,其众幡然醒悟者,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从逆反之罪,不可恕。”
众人正迟疑间,乌重胤右手边大将忽然怒吼一声:“尔等是战是降,说句话”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解甲归降。
卢从史通敌被擒,行军司马陈和元从逆伏诛,副使远镇潞州,军中职位最高的就是都知兵马使乌重胤,都统突吐承璀令其暂代昭义军统帅之职,上下将领倒也服气。
擒拿卢从史是李茂和突吐承璀的联手之作,突吐承璀负责引诱卢从史自投罗网,李茂负责协助乌重胤稳定昭义军。
李茂和王俭的交往看似庸俗,实际却是暗藏机心,他正是通过王俭才探知乌重胤对卢从史的态度,也是通过王俭才和乌重胤搭上了线,从而说服他站在自己一边。
卢从史复任昭义军节度使后,以为攀上了突吐承璀这棵大树,变得日渐骄横起来,对乌重胤这些老将也不比从前尊重,当然乌重胤肯助李茂讨伐卢从史,倒并不是因为这些细枝末节,而是李茂向他展示了卢从史通敌的证据,铁证如山,乌重胤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若不想陪着卢从史一起坐囚车去长安领罪,就必须亮明自己的态度,坚决站在李茂这一边。
乌重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现在看起来,他的选择无比正确。
卢从史解送到长安,李纯令三法司议处,论及如何安置乌重胤,朝中有不同的见解,李绛以为乌重胤虽然在昭义军中威望甚高,但以下犯上究竟犯大忌,今日他能扳倒卢从史,难保明日别人不效仿他再起纷争。再者突吐承璀已经令其暂代昭义军节度留后。朝廷若用其为昭义节度使,则无非是追认突吐承璀的决定,乌重胤将来只会感激突吐承璀的擢拔,而丝毫感受不到朝廷的恩惠。
因此李绛建议对乌重胤封爵赏官,然后调离昭义。李纯斟酌之后,下诏封乌重胤张掖郡公,调去河阳为节度使,原河阳节度使孟元阳调任昭义军。
制书拟就,李纯忽又担心如此阵前换将会影响前敌士气,李绛笑道:“除了这个内贼,昭义军便作壁上观,镇州亦指日可下。”李纯大喜,遂朱批颁布。
孟元阳随天使和制书一起来到前军,天使宣读完诏令,授予制书,李茂、裴度、突吐承璀等人监督二人做了交接,随后齐向乌重胤道贺。
乌重胤满面红光,连连称谢道:“若非诸公点拨、提携,乌重胤岂敢妄想能有今日,大恩不敢言谢,留待他日。”
孟元阳赴任带了自己的亲兵,乌重胤也挑拣亲信带走,独留女婿王俭在军前效力。
突吐承璀见王俭长的魁梧雄壮,心中喜欢,欲留在帐前效力,王俭却不大瞧的起他,声言要跟李茂,突吐承璀只好悻悻作罢。
解决了卢从史后,裴度此行的任务便顺利完成,他此行其实是为李茂打掩护的,而李茂此行则是为了卢从史。
裴度回京前,向李纯密奏,请以李茂替代林英为行营参谋,主管军事情报。林英在军中无多建树,受非议颇多,又因水土不服,染了疾病,此刻远在刑州养兵。
李纯也不满林英无尺寸之功,便同意了裴度所请,诏令林英回朝养兵。
第430章你打牌去吧
林英跟李茂交割时,有些提不起精神。
李茂安慰道:“龙骧军在河北布局太晚,以至耳目蔽塞,想建立功勋谈何容易,今日之失不在你,相信大家会体谅你的难处。”
林英道:“出师半年碌碌无为,便是大家不怪罪,我也没脸再待下去,我欲辞去右军去边疆或南方效力,茂华兄以为如何”
李茂道:“人才难得,纵然你有退意,大家也不会放的。”
林英欲言又止,叹息了一声,讪讪而笑。
突吐承璀因为卢从史才有底气弃淮西而打成德,而今卢从史获罪被逮入京,他便将故友做了替罪羊,将战事不利的所有责任一股脑地加到了卢从史的头上,说他通敌,说他扯后腿,说他出卖情报,说他设赌局坑人,这么说虽然解释了他出兵半年,无尺寸之功的尴尬,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无识人之能。
要知道当初举荐卢从史复任昭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左神策护军中尉突吐承璀。
林英走了,突吐承璀又失去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对接替林英的李茂,突吐承璀是既依赖又提防,一日深夜他邀李茂到他帐中。依旧摆着一张赌桌,主座和客座前都堆着一堆钱。突吐承璀麻利地摆弄着骰子,眉头一紧一松,十分活泼。
见着李茂,也不起身,招呼李茂在他对手坐下,用手括了一下面前的那堆钱,说道:“今晚我打算把这些统统输给你。如何”李茂道:“我赌技实在一般,说不定这堆钱还得归都统你。”又问:“这赌资是你送我的,还是借我的”突吐承璀道:“嗨,你计较这些作甚。”李茂摇摇头道:“突吐都统的赌品那是人尽皆知的,我哪敢不问清楚。”
突吐承璀撇撇嘴,忽又挤出一脸的笑容来:“卢从史而今被逮了,少了这个蛀虫,下一步咱们是不是该打几场胜仗”李茂一边码牌,一边道:“应当。”突吐承璀笑眯眯问:“李将军有何妙策。”李茂道:“这个嘛这钱到底算送还是算借”
“送,送,送,我送你的,不用还。”
李茂嘻嘻一笑,方道:“打仗这活都统是否在行”
突吐承璀道:“废话,我若在行,用得着深更半夜来求告你”
李茂道:“都统不在行,我也不在行,这可如何是好唉,我听说范希朝将军沙场老将,身经百战,挺在行的,资历嘛也够,令他统军出征如何”
突吐承璀道:“这个毕竟我才是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