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同时,左牧已经冲了过去。
季宗佑手上一用力,姜九被拖着向后移了半步,他的半边肩膀挡住了她,并不松手,似乎担心她控制不住情绪会再冲上去。
姜伍躺在地上用手挡着脸,像一尾搁浅的鱼,胡乱扭动,他旁边还躺着一个男孩,如他一般狼狈。
姜九胀红着眼,盯着姜伍,心头抽痛,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季宗佑的手臂。这些年她和姜伍的日子虽然过的不算太好,但从小到大,姜伍还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
好几只脚团团围着他们,狠狠地朝他们的头上脸上招呼,姜伍被踹急眼了,不肯服软,连声骂道:“操你妈,我操你妈”
领头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圆寸头,光膀子,戴着大金链子,他发狠朝姜伍头上踢了一脚,仿佛姜伍杀了他亲妈,他咆哮道:“他妈的给我打死他,出了事我兜着,外地来的崽子,弄死你他妈的就像弄死一条狗”
他话没说完,突然惨叫一声,用手捂着下体。
姜九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左牧真够狠的。真够解恨的。
左牧不等那几人作何反应,上前一步,伸手卡住大金链子的脖子,将他抵在一棵树上,手劲太大,直卡得那人惊恐地瞪大眼睛,面如死灰。他用力掰左牧的手,生怕自己真被掐死。左牧的手如铁钳一般牢固,他根本掰不动。
那几个虾兵蟹将被左牧的气势给震住了,一时摸不清状况,没人再敢妄动。
季宗佑大踏步走过去,姜九跟上。
姜伍翻身坐在地上,往旁边啐了口唾液,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留下浅淡的一抹红印,他看了看坐在他旁边脸颊乌青的同伴,稍带歉意地咕哝一句:“妈的,嘴都打烂了。”
姜九走到姜伍身边蹲下来,伸手抚一下他的脑袋,姜伍嘶了一声,挡开她的手,一脸不耐烦:“别碰。”
姜九的手已经触到了什么,顾不得姜伍抵触,两手捧住他的头,探究地又摸了几下,仰着脸气愤地对季宗佑说:“头上全是包。”
季宗佑沉着脸,交代左牧:“我们去医院验伤,让他们自己报警。”
虾兵蟹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认命似的,低声劝解同伙,“报吧,这个人是季宗佑。”
另一人不解:“季宗佑是谁”
先开口的这人为同伙的不上道感到丢脸:“啧,电视报纸都不看季氏集团一把手。”
两个人嘀嘀咕咕,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大金链子也认出季宗佑来了,脸上显出一丝畏惧,却立马又昂着头,摆出一副绝不服软的样子。
季宗佑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就走,身后跟着姜九、姜伍和姜伍的同伴。
季宗佑开车去医院,左牧留下来善后。
车子滑入黑夜,前方被照亮。
姜九坐在副驾驶,愤愤不平地问:“怎么打起来的”
问话的是姜九,姜伍却看向沉默开车的季宗佑,老实回答:“他们来我朋友的摊上吃麻辣串喝啤酒,又嚷又比划,不小心把半杯喝过的啤酒洒在托盘里了”
“真冒失。”姜九撇撇嘴,点评道。
“汤里有酒味,一大盘麻辣串全毁了,也不能再卖给别的顾客了”
姜九:“全是口水,恶心死了。”
姜伍瞅她一眼,继续说:“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吃,也不道歉,还出言不逊,怪托盘设计不合理”
姜九哼一声:“太过分。”又转头,盯着姜伍,“托盘真的设计不合理吗”
姜伍终于不耐烦起来:“你老插嘴也不合理。”
“啧,没大没小。”姜九看看坐在姜伍旁边的小帅哥,再瞟一眼季宗佑,觉得很没面子。熊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
一再被姜九打断讲述,姜伍也懒得继续说了,反正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道理讲不通,于是就用拳头解决了。
“抽空去练练拳击。”
季宗佑语气低沉平缓,听不出一丝情绪。
姜伍却由此得到了肯定和鼓舞,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很多。
姜九转过头盯着季宗佑,表示反对:“宗佑哥,你不要带坏姜伍,我一直教育他要与人为善,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季宗佑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直视前方,表情淡淡的,似笑非笑。
后排,姜伍和朋友对视一眼,皱着眉,摸了摸额头,似乎头很疼。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到达了市第五人民医院,刚在停车坪上泊好车,一个年轻男人朝这边小跑过来。
季宗佑打开车门下车,姜九他们紧随其后。
待那人离得近了,季宗佑认出他是左牧的一个手下。
“季先生,我已经按左秘书的指示挂好了号。”他看向后面的两个伤员,鼻青脸肿的,其中一个眉头紧皱,似乎疼得厉害,也不知都伤了哪里,“先去拍个片子吧。”
心电图,脑ct等等一系列检查做下来,耗费的时间还真不算少,姜伍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姜九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逗他:“不如别检查了,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姜伍拧着眉毛将她的手臂拿下来,一个字也不想跟她多说。
季宗佑面窗而立,一手抱臂,一手抵在鼻子下,食指弯曲,来回摩挲,安静的走廊里,他像一棵苍劲有力的树。姜九瞅瞅他,起身走过去和他聊天,她实在是无聊。
“宗佑哥,咱们做这么多检查,算不算讹人”
季宗佑笑了一下,转头看着她,说:“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对他们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姜九对他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推一下他的胳膊:“这么高深莫测,我都听不懂。”
检查结果出来了,姜伍脑震荡加上背部软组织损伤,他的朋友手肘骨折;都构成轻伤。姜九听医生告知结果后,立刻又不淡定了:“这帮人我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们真敢下手我砸死他们。”她转身就走,季宗佑道:“小九,回来。”他看看姜伍和那男孩,“住院吧。好好养一养。”
这时,左牧赶了过来,告诉季宗佑事情恐怕不太好办,那几个人到了派出所反咬一口,说是姜伍他俩先动的手。那条街的监控又坏了,没办法取证。
据派出所某位办事的民警透露,大金链子是那个村村长的儿子,不学无术,嗜酒好赌,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出入派出所是常事。而他之所以如此嚣张妄为,说到底是仗着自己舅舅是市里某部的领导。十几年前,该领导因为一时疏忽间接导致了自己姐姐的死亡,因而对自己的外甥一直心存愧疚和怜悯,才会一再地容忍外甥胡作非为。
gu903();季宗佑神色无异,一如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