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溟也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姿态,笑道:“这样吧,范师兄和萧少侠交好,我可以请他设法,把二人请到一起,他再从中斡旋说和,或可把酒言欢,一醉泯恩仇。”
凌波一怔,“这好是好,可是”她看向龙溟的目光有些犹疑。
龙溟立时了然:“你怕万一适得其反,反而使二人更生嫌隙”
凌波点了点头,毕竟能像廉颇蔺相如那样握手言和的例子实在太少,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嫌隙并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误会,只要说开就能天下太平。
龙溟暗暗冷笑,他当然再明白不过,姜承与萧长风的矛盾,说无解也无解,但反之却也亦然。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并无意与对方为敌。而另一个,以他的实力和势力,纵然当不了下一任门主,也必然是举足轻重、一言九鼎只要他能放得下门主这个虚名。
把这两个人聚在一起只是一个契机,其结果有可能握手言和,也有可能更加水火不容。他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至于往哪个方向发展,就看天意人心了。
最后他与凌波,到底谁能得偿所愿呢
思及此,龙溟淡淡一笑,说道:“放任不管,迟早酿成大祸。倒不如试上一试,若事有不成,也好早做准备。”
凌波片刻沉吟,点了点头:“嗯,那就有劳二位了。”
“对了,”龙溟又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波一怔,自嘲地一笑:“看我,竟然忘记告诉你了。不过,我也是听人转述,并未亲见。”于是,她便将午后发生的事提纲挈领地转告龙溟,只是其中惨烈处,她却并不知晓。
“后来,欧阳门主决定听从夏侯、皇甫两位少主的意见,将这些人送往官府量罪定刑,并派人协助官府看押,以免净天教来截囚。”
“那范师兄呢”龙溟关切道,“范师兄可有发现”
凌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范公子一路追踪,半路到了东山一带,净天教来了接应,他不慎被撞破了行踪,和他们交了手,但自知不敌,便想办法脱身了。”不管怎样,总是有了个方向。
凌波续道:“连日奔波,终于有所斩获,大家都很开心。欧阳门主当即决定为萧少侠摆宴庆功。”
龙溟笑道:“怪不得庄内这么安静。”想必都忙着推杯换盏了,也只有凌波才不愿意凑这种热闹。
不过不止凌波,随意点个卯意思意思就回来的人还有一个夏侯瑾轩。
虽然有了一段意外的插曲,但大多数人对于今日的胜利都是满怀欣喜。在被净天教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之后,他们终于能扬眉吐气,狠狠地打击一下他们嚣张的气焰。在大多数人看来,那个净天教的人直到最后还执迷不悟、妄图行刺,才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吧而其他俘虏也都将得到公正的审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可夏侯瑾轩却高兴不起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有些困惑,有些不安,有些烦躁,心里很难平静,又不想回屋歇息,只好在折剑山庄里到处闲逛。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念瑕,可走到门口,却又犹豫起来,徘徊很久都不敢迈出这一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夏侯瑾轩模糊地想到。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见了面该说什么好呢可他们从前相处的时候,何曾考虑过这种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敲响了房门。
瑕正坐在桌前,对着窗户发呆,等回过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正要起身点一盏灯,就听到了敲门声,以及夏侯瑾轩久违的声音:“瑕姑娘,你在吗”
瑕动作一僵,一时也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自从上次听完暮菖兰的话,她想了很多,可想的越多,就越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对待夏侯瑾轩这个人。朋友有点奇怪;主仆她可不干;可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所以她只好逃避了。可现在她想逃避的人就在门外,还用着一种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似的语气。瑕没用多久就放弃了挣扎,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事”
夏侯瑾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看起来脸色不好但气色却还好,松了口气,露出了讨好的笑:“瑕姑娘,你若有空,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夏侯瑾轩的笑是令人最难拒绝的,特别是带着点心事重重、可怜兮兮的时候。瑕在心中长长叹气,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迈出了房门
正文章十九一山二虎4
夏侯瑾轩见状一喜,两人一起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那枚他珍藏的平安符递给瑕:“瑕姑娘,这是朝云观的平安符,听说很灵。”当时暮菖兰提出帮他转交,他一个犹豫还是糊弄了过去,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应该当面交给她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亲自交,却也并未深究。
瑕一怔,一时好似神游天外了一般,看着手中红色的绣囊,喃喃说道:“我很小的时候,身子骨弱,爹爹也去给我求过一枚平安符,说是只要戴着它,就一定能平安长大。”
夏侯瑾轩温雅一笑,灿若晨星的双目专注地凝视着瑕,说道:“瑕姑娘的父亲一定用了最大的诚意来求那枚平安符,因为心意越诚,效果就会越灵。瑕姑娘一定会平安快乐到老的。”
瑕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鼻头都有点酸了起来:“你说什么傻话我小时候也很诚心地许愿让爹爹长命百岁,可还不是”瑕垂下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她很小就知道,老天要收走什么的时候,无论多么不舍得,也都是没用的。那么这一次呢这一次为她求平安的人,会陪她多久呢
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夏侯瑾轩立刻慌了手脚:“呃,勾起了瑕姑娘的伤心事,是我不对”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瑕不禁破涕为笑,白了他一眼:“我伤心我的,你着什么急”
夏侯瑾轩脱口而出:“因为你很重要啊”此言一出,两个人都呆住了,气氛一时既尴尬、又暧昧。
夏侯瑾轩一刹间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唐突,觉得好像应该解释一下,可却又觉得那样画蛇添足,而瑕又是一副难辨悲喜的模样,这让他心中忐忑。他一向觉得瑕是直爽大方的,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为了猜不透她的心思而犯愁。女人心海底针,看来谁都不能免俗。
良久无话,夏侯瑾轩笑着扯开了话题:“对了,朝云观的道长说,如果把名姓和生辰八字写上,就会更灵的。我这才想到,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瑕姑娘的姓呢”
瑕也回过神来,不甚热络地回道:“瑕就是瑕,没有姓,我也不知道。”
夏侯瑾轩瞪圆了眼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怎么会那令尊呢”
瑕白了他一眼:“爹爹就是爹爹,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呀”言及此,她的心情忽然低落起来,再度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异他是姓氏高贵的名门之后,而她却是自小丧父、连生母都没有见过的孤儿。
见瑕不高兴,夏侯瑾轩讪讪地闭了嘴,慢悠悠地踱起了步子。
瑕瞟了他一眼,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心事吧”
夏侯瑾轩一怔,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果然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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