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嗫嚅道:“暮姑娘莫要寻我们开心。”
龙溟可比她放得开,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总不能让人瞧出破绽。”
凌波闻言大窘,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
暮菖兰却不愿善罢甘休,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终落在凌波脸上,歉意道:“哎,我这人就爱开玩笑,道长可别介意。”还未等凌波有所表示,立刻话锋一转,“不过,记得在折剑山庄的时候我也开过玩笑,那时候道长可是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的,如今怎么”
此言一出,凌波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闲话休提。”龙溟轻咳一声,“诸位就不想知道沈公子告诉我们什么了吗”
暮菖兰掩唇偷笑,做了个“暂时放过你们”的表情。
龙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麒麟令确为江北义军总盟主的信物。”他不由得冷冷一笑,只不过沈家并不希望看到它再度出现罢了,不然为何之前只字不提“义军首领们都曾在麒麟令下起誓,不弃盟友、不悖盟约,共尊号令、守望相助。只可惜麒麟令与上官家一同销声匿迹,各路义军重又各自为政起来。”
“你告诉他了”谢沧行问得没头没尾,不过龙溟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自然未曾,谢兄不是也说,此等招惹祸端之物,不能轻易示人吗”
谢沧行耸耸肩,没说什么,要依他,这劳什子的令牌就该挖坑埋了了事,江北这么大,统一调度本来就不切实际,将在外君令还有所不受呢只要守望相助的盟约还在就足够了。
看过君山上那场闹剧,他更加坚信总盟主这位子,根本就是添乱的。
龙溟可不管他心中想法,自顾自续道:“不过,我已知道该将此物交予谁了。”
凌波跟着解释道:“上官家有人尚留在晋阳一带。上官达公子数月前恰好出使幽并,反而逃过一劫。”
龙溟笑道:“他是家主嫡亲的堂侄,又是少年英雄把令牌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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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表现得如何,但这则消息对于龙溟来讲绝对称不上好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惊吓。身为一名“上官家的弟子”,无论有没有这面令牌,他都该去拜见这位举足轻重的大少爷。
不过转念一想,这未必不能成为一个机会,如果让上官达成为他的傀儡北方霸主的嫡系弟子再加上一面盟主令牌,显然比他这样一位无人问津的旁系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他必须尽快确认这样做的可能性,比如,这位大少爷是否认识“上官彦韬”这么个小人物。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凌波轻轻舒了口气。她记得当沈天放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有一刹那的僵硬快得让她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很快,他就用和刚才同样的语气表示惊喜,但她却总觉这其中的成分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禁不住去好奇这其中的内情,可她却也知道无论那是什么,都是他不会愿意说的。一路上的沉默,她似乎又回到了想问却又问不出口的状态。
此时,看他一副已经“想开”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一下子释然了。她一直知道他身上有着不欲人知的秘密,可那又如何呢师伯不也有许多事瞒着大伙儿吗可那并不妨碍他成为他们强而有力的依靠。
这样一想,她心中仅存的那点芥蒂,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夏侯瑾轩闻言,没有多想就说道:“我相信上官公子的判断,届时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顿了顿,不禁苦笑,他在家里本来就不太能说得上话,这次又偷偷跑出来、惹恼了爹爹,就算夸下海口,怕是也无法实现。
龙溟仍是拱手笑道:“多谢夏侯公子。”
谢沧行轻咳一声:“我看这事再议,现在还是专心救出欧阳门主比较重要。不然,别说折剑山庄不好动作,就是北复中原的计划都要出变故。大伙儿可有什么新消息”
此言一出,现场一时安静,不消说,并没什么值得兴奋的消息,大家不由得相视苦笑。
暮菖兰突然一拊掌:“差点忘了我倒是听到一个消息,虽然没什么大用幽煞将军回营了。”
闻言,夏侯瑾轩、谢沧行与叶霖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的猎物回来了,看来计划当真可以启动了。
夏侯瑾轩又不禁想到,既然幽煞将军既已回返,姜兄多半也已踏上归程了吧一旦他回到折剑山庄,自己的谎言不就要穿帮了他不由摩梭起腰间的白石,心中苦笑,瑕姑娘一定会生气的吧虽然这是早晚的事,但他还是希望能越晚越好啊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早些探出欧阳门主的下落,早些回去
时间已晚,大伙儿分别告辞离去。暮菖兰故意落在后面,抱臂不满地看着叶霖:“霖哥,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会忘”
此言一出,夏侯瑾轩赶忙加快了脚步,他有一种直觉,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一边走还不忘很有义气地向谢沧行使眼色。
可谢沧行却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似的,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隐约听到几个回合后,叶霖无奈地投降道:“好吧,告诉你就是了。”
夏侯瑾轩惊讶地回头看去,他还记得叶霖当时慎重的眼神,怎会这么轻易就松口了不料他说出口的却完全是另一桩事情:“小兰儿听了别生气,你远松哥要来。”
暮菖兰一惊,连音量都忘记控制:“远哥怎么能来”
叶霖的表情则是更加无奈:“这次的事不好办,我们需要帮手。不是他,也得是别人。”
“胡闹”暮菖兰怒道,见到前边谢沧行有意无意地瞟了她一眼,自知失态,轻咳一声,缓和了口气,但眉头仍是紧皱,“根本用不着他嘛霖哥,你叫他别来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叶霖叹气,“远松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但心里可有主意的人,我可劝不住”
谢沧行闻言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们暮家哪个人不是有主意的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这个“远哥”又是什么人希望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思及此,谢沧行无奈苦笑,节外生的枝还不够多么恐怕也不差这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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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瑾轩的计划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几日,他检查了所有杨家留下的“地契”,又找出了不少隐藏的信息,并将它们细细绘入同一张图中夏侯家大少爷的丹青妙笔,用到绘制地图上也是得心应手。谢沧行戏称道,再过若干年,便又是一幅世人趋之若鹜的传世珍宝,而且还兼具史籍档案价值。
此外,他还以巡视田庄为名四处走动,把所有地形全部记在脑中。
叶霖自己也没闲着,动脑虽然主要是夏侯瑾轩的事,但具体实行却多半要依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