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婵娇声一笑道:“当时若你们几人的心地再善良些,若赏我一口吃的,便也不会中毒了”
黑脸大汉何安恍若被突然惊醒一般,失色道:“你你将毒涂在衣袖之上”
他面上已是冷汗涔涔,只因他猛然想起了朱宝婵衣袖在他们碗中扫过都是的场景,便也由此想到她必然是将毒汁染在衣袖之上。
朱宝婵笑道:“不错,看来你并不傻,可惜就是太迟钝了些”
那白面大汉突然双腿一软,整个身体瘫坐在地上,惶声道:“完了完了”
何安瞅了那白面汉子两眼,厉声道:“钱贵站起身来,纵使是死,我点苍派的弟子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他语声震天,面目之上,敛尽悲戚之色,尽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气概。
他说话间,只觉气血更弱,短短的一句话,竟似竭尽全身之力才说完。
此刻钱贵仍是瘫坐在地,喃喃自语,如疯魔了一般。
而其余六名弟子听了此话,心头陡然一振,胸中豪情似被何安一语激发,面上俱是凛然之气。
一旁的孟玉箫见了心有不忍,暗想道:“这点苍派在江湖中好歹也算是名门正派,并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况且掌门人北斗剑客李北斗在江湖中颇负盛名,这八人既是他的弟子,我有岂能忍心见他们命丧此地。”
他一念至此,便自对朱宝婵道:“朱姑娘,他们几人罪不至死,你把解药给他们,饶过他们一命吧”
红凤凰却冷冷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弟子,其实皆是些伪君子罢了,施以惩戒也不无不可”
孟玉箫怔了一怔,道:“凰儿,你”
他实未想到红凤凰竟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朱宝婵望了孟玉箫两眼,叹道:“哥哥你就是心肠太好了心肠好对于好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坏人而言,却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
她说完,又自转首对何安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大声说话,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此刻那钱贵竟忽然跪着爬了过来,苦苦哀求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高抬贵手,放过在下一命”
朱宝婵笑道:“我才不想你们的命哩不过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除非你们每人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姑奶奶饶命,我便给你们解药”
“好”
钱贵也不多想,当即磕了三个头,口中道:“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何安见此情景,已被气得不轻,长叹道:“师弟,想不到你竟如此贪生怕死,唉”
钱贵却道:“师兄,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活着,不是么即便不是为了我们自己,也应该为了师父,为了点苍派的安危,我这样做并非完全为了我”
何安听了此话,陷入一片惆怅,凄然道:“若非为了点苍派五百八十九个弟子的性命,我何安早已饮剑自绝”
他一言至此,几欲将钢牙咬碎,终于还是垂下首去。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在他身后那六名点苍派的弟子俱都跪倒在地,奇耻大辱般的磕了三个头,乖乖的叫了三声“姑奶奶饶命”。
此事对于何安而言,简直比割掉他的脑袋更加令他痛苦
“什么狗屁名门正派,无非是些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朱宝婵娇笑连连,笑了半晌,直笑得八人面色涨得通红,无地自容。
“我义父说了,若不能找到柳九真追回毒经和毒药,你们点苍派上下全部要遭殃”
说话间,她又自衣怀之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扔给钱贵道:“拿去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下次可没这么走运了”
钱贵接住抛来的瓷瓶,倒出一颗药丸,一口吞下,又自将那瓷瓶递到师兄何安掌中。
几人一一服过解药后,收起长刀,仓皇逃去。
八人已经逃远,红凤凰忽然凝目望着朱宝婵,叹道:“想到你虽年纪轻轻,倒是挺不简单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朱宝婵轻轻一笑道:“没办法,只是为了在别人的刀下求得生存罢了”
此刻红凤凰不由得对她的为人另眼相看,只因眼前这位看似柔弱、不会武功的少女,心机之深沉,绝非一般人可比
“只是这样的行为,毕竟不太磊落”
孟玉箫叹道。
红凤凰道:“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也却巧妙得很,总比杀人流血好得多不是么”
孟玉箫听了,一时无言。
他望着几人狼狈而去的背影,不免又自对点苍派何安、钱贵师兄弟二人面对死亡时的态度而心生感慨,何安性格粗放,面对威胁,不卑不亢,却又显得过于激烈,钱贵为人温和,虽贪生怕死,却也懂得委曲求全。
这二人不可谓谁长孰短,但品性气节去却可见高低。
世间最奇怪的莫过于人类,贪生畏死之人,在危险真正降临的时候,也可做到慷慨赴死,而无惧生死之人,在迫不得已之时,亦可忍辱偷生。
孟玉箫尚在思忖之间,朱宝婵忽然轻拍孟玉箫的肩头道:“哥哥,你们到哪里去呢”
孟玉箫蓦然回首,道:“我此行要去峨眉山,我听说师哥师嫂已向天各大门派发出请帖,召集天下英雄,为恩师复仇,我已知师父之境况,可见此事必有蹊跷,我想前去查探一番,而且我已有多日不见婉妹了,正想去见她一面哩”
朱宝婵道:“婉妹是谁”
孟玉箫道:“她是我的小师妹,自幼与我一起长大,与我情同兄妹”
红凤凰听了此话,神色黯然道:“怎么,你难道还没忘了她么”
孟玉箫道:“凰妹,在我心底只是将她当作兄妹,而你才是我想娶的人,等我们这次见了她,就把我们的决定告诉她。”
红凤凰听了此话,心中觉得甜蜜无比,羞涩一笑,又自往窗外望了一眼,见天色已晚,忽然道:“孟大哥,天色已晚,我们近日便在此处歇息,明日一早,再启程赶往峨眉山吧”
她语声未落,便听那朱宝婵拍手笑道:“好呀,好呀我也正想去峨眉山看看哩,说不定在那里可以找到义父”
红凤凰听了此话,冷冷瞅了她一眼道:“你休想再缠着我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朱宝婵却走到孟玉箫跟前,道:“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一个柔弱女子身无分文,今夜免不了又要露宿街头,可我不想再挨冻挨饿了”
她一言至此,竟掉下两滴可怜的泪水,掩面低泣起来。
红凤凰道:“孟大哥,此女绝不简单,路上带上她,指不定还要惹上更大的麻烦”
“凰妹,她孤苦无依,虽古灵精怪,心地不算坏,我又岂能因为嫌麻烦而将她抛下”
孟玉箫见朱宝婵此般摸样,心又不忍,安慰她道:“朱姑娘,你不要在伤心了,今夜你与凰儿同睡,明日一早与我们同行吧”
一听此话,朱宝婵马上破涕为笑,拉起红凤凰的手,便往楼上走去,欢快道:“好啊,好啊我们走吧,姐姐”
“孟大哥,天色暗黄,明日恐怕会下雪了,夜冷天寒,你早些休息”
红凤凰见是孟玉箫安排也不再反对,只得柔声对孟玉箫叮嘱一句,便随那朱宝婵往楼上走去。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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