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仆后继来到此地,无非是想在神龙大会上为自己争几分面子罢了”
左面一人长叹一声,振衣而起,苦笑道:“无论如何,这毕竟都是武林之中难得一见的武林大会,去看看一看也不无不可”
赤水河畔,这饮马的二人,便是唐钰与沈星瑜。
他二人自鲁东赶至川南,已经走了大半个月。
从飘雪的北方,走到春花盛开的江南,二人一路奔波,却只为唐婉一面。
又听沈星瑜道:“唐兄,进城之后,不妨到小弟家中休息片刻”
他语声微顿接着又道:“小弟让下人备一壶好酒,我们喝上几盅,也好歇歇马”
唐钰道:“沈兄弟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已迫不及待想见我那妹妹一面了”
沈星瑜忽然目光一闪,道:“如此也好,劳烦唐兄告知唐姑娘一声,三日之后,我将登门拜访”
唐钰本想回绝沈星瑜,只因他心知自己那妹妹唐婉对孟玉箫情根深种,又岂会对其他男人动心,但当他望见沈星瑜提到唐婉时面上那种洋溢而出的爱怜之色,又觉心有不忍。
你何必要去打击一个年轻的信心,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
一个健康少年,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谁也不能说他错。
于是他轻轻点头,作别沈星瑜,又独自一人,策马往前行去。
打马入城,已是午时。
此刻艳阳高照,正是个晴朗的好天,但这小镇却鲜见人迹,隐隐透出一丝冷森森之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
只有十余名劲装大汉,背负长剑,威风凛凛,在镇中走动。
灰黑的皮靴,在尘土中踱来踱去。
漆黑的眼眸,在小镇里四下搜寻。
几人见唐钰走来,面上俱都泛出凛冽之色,不时朝他腰间的那一柄长剑多瞧了几眼。
他腰间那口宝剑,却是名贵得很,也难怪会引起他们注意。
剑,是宝剑,更是蜀山派历代掌门信物。
江湖人自然见过,但唐钰却不知,他只知此间乃是师叔祖所传,因而倍加珍视,仅此而已。
此刻唐钰见了这几人,虽觉心中好奇,但却也不便出口相问,只是在心中暗忖道:“这小镇中的人都去了哪里这些人俱都是一致的装扮,好像是点苍派的弟子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似地,那么他们在找谁呢”
墙角处蜷伏着条老狗,望着往来不绝的人群,此刻似也觉出这情况的异常,竟骇得连动也不敢动。
要知这川南之地本来就极是荒凉,没有人踪也还罢了,但这宝盖镇本来却是个街道整齐,市面不小的城镇,此刻却静悄悄的连鸡犬之声都听不见,这才令人觉得分外阴森可怖,宛如走入了鬼域。
唐钰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心念虽在转动,却也不去理那一伙人,瞧着两旁门窗紧闭的店铺,瞧着店铺前随风摇荡的招牌,心里不觉也有些寒意。
走了许久,出了城,天空中竟然飘起雨来。
他打马行了一阵,路上俱是锋利的尖石,又恐伤了马蹄,只得跳到马下,牵马徐行。
缓缓走了一里路程,突见前面树林中人影闪动,唐钰只道那些人便藏在林间,立刻大步赶了过去。
谁知这一片桑林中,石头上、树阴下,竟都密密地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知有多少个,原来这小镇上的居民,竟全都被人赶来这里了。
只见这些人一个个俱是满脸惊恐之色,这么多人坐在一齐,竟连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就连还在怀抱中的婴儿,也都被大人用棉被紧紧包着,不让啼哭之声发出来,人人都似乎觉得将有大祸临头。
五六名大汉,目光正在人群之中寻找,还不是叫几个人站起身来,让他们仔细瞧他们的面容。
唐钰心底不禁暗笑忖道:“看来他们必是在找什么人了亏他们想得出来”
几人见唐钰牵马走来,数道目光,刷地齐落在唐钰的面上。
领头一名圆脸大汉快步走到唐钰跟前,面色一沉,冷冷道:“你笑什么”
唐钰微微一愣,忽又笑道:“我笑你们行事方式当真愚笨至极、可笑至极”
那圆脸大汉一听此言,面上已有怒容,沉声道:“阁下何出此言”
唐钰目光一闪,道:“你们可是点苍派的弟子,你们可是在找人”
圆脸大汉点点头道:“不错”
唐钰道:“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找一个人,难道那个人还会留在此处等着你们来抓他么”
他语声一落,林中忽然传来几声干冷的笑声,一个极冷的声音道:“有道理有道理但即便我留在这里,他们也是无法抓住我的”
几人心中大奇,转目一看,便已有一人飞身落下。
“师叔”
“柳九真”
“叛徒”
唐钰心头一震,目光闪处,便见一名中年大汉,立在林中。
但见他身着灰黑长袍,留着三寸鼠须,古铜肤色,一双鹰目,泛着阴森寒气。
第六十九章杀人之剑
那人冷冷一笑,道:“我若想杀你们,你们又岂会还有命在”
唐钰心中一动,这“叛徒”竟是点苍派掌门李北斗的师弟柳九真。
点苍弟子纷纷喝道:“恶贼叛徒”
那圆脸汉子道:“那倒未必,难道我们二十余人连一个叛徒也奈何不了么哼,我们今日便要将你擒回点苍山,交由掌门处置”
柳九真冷笑一声,道:“那便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只是你们的武功都是我教的,难道你们打得过我么”
又见他语声微顿,接着道:“更何况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去,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若没有做亏心的事,为何不敢回去见人”
那圆脸汉子面上已俱是凛冽之色,反驳道。
他语声方落,七八人俱已跃下马来,人人俱是剑拔弩张。
点苍弟子中,为首一人怒喝道:“柳九真,你今日假若想不回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师伯”
柳九真转目一望,竟是点苍派中辈分最高、年纪最长的欧阳正,不禁满头大汗,随着雨水滚滚而下,手脚却是冰冰冷冷,突听远处一人冷冷道:“柳九真,你用不着回去”
唐钰闻声心下一惊,转首望去,七八个盘簪高髻的道人,足登着白木屐,手撑着黄纸伞,自雨中奔来,赫然竟是崆峒门下。
当首一名黑脸的崆峒派道人,只听他朗声道:“欧阳前辈,此人已拜入我崆峒门下,你们不能将他带走”
那欧阳正扶剑厉声道:“此人纵然已投入崆峒门下,但还是要随在下等回去走一遭的,点苍与崆峒虽然素来友好,但事关敝派五百八十九个弟子的生死,道兄们休怪老夫无礼。”
崆峒道人们的脸色比点苍弟子的还要阴沉,还要可怕,那当先一人白面微须,目如利剪,盯着柳九真一字字道:“你非但用不着回去,哪里都不必去了。”
柳九真愕然退步,点苍欧阳正面色凛然道:“此话怎讲”
白面道人阴鸷一笑道:“此人已与家师结拜成生死兄弟,如此说来,他便算是我崆峒的贵客你若想将他带走休想哼哼若无掌门旨令,任何人也休想带走他”
语声方落,只听“咔嚓”一声,他掌中伞掉落在地,伞柄已被捏得粉碎。
点苍弟子听了此话,已是怒不可遏,各个俱是恨得咬牙切齿。
只听那欧阳正道:“点苍与崆峒二派,素无怨仇但若有人妄想欺负到我点苍派的头上,首先要问一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白面道人冷冷一笑,凛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尽管动手”
点苍弟子满面怒色道:“那便得罪了”
语声未落,便听一片呛啷拔剑之声,双方已是剑拔弩张。
欧阳正突地大手一挥,喝道:“且慢动手”
众人身形为之一顿。
那崆峒派白面道人冷冷道:“何事”
gu903();欧阳正凛然道:“我有一句话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