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半晌没有说话,像是有些难为情,但终于大声道:“我救他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但我却不能告诉你,绝不是绝不是如你所说”
“玉罗刹”微笑道:“你既不愿说,我也自是不会多问的”
孟玉箫两道目光往那车内望去,似被车帘之内的那一对熟悉的眼波所迷,只听他道:“敢问夫人口中的弟子是谁”
“玉罗刹”嫣然一笑,道:“自是你想见之人”
“凰妹是凰妹”
孟玉箫目光大亮,心中一动,便欲往那车前掠去。
哪知他身形方起,突闻“玉罗刹”一声娇笑,便已被她堵在身前。
他本是身负重伤,此刻真气一动,伤势又重了几分,“噗”的一声,竟喷出一蓬血雨,身体一摇,差点摔倒在地。
那车内之人,惊呼一声,却终是没有掀开车帘,走下车来。
孟玉箫此刻心中更觉车内那人,就是自己心上人红凤凰。
此刻已顾不得嘴角的血污,心中已是焦灼不已。
他垂首间,又见一双春葱般的玉手将他扶住,又自递过来一条淡金色的罗帕,上面还绣着点点繁星。
他转首一看,见是摘星,心中登时泛起一阵凄楚。
此刻耳畔又响起摘星那温柔的语声轻轻道:“快擦擦吧。”
这淡淡一句话中,竟含蕴着无限的关切,孟玉箫头垂得更低了,也不知是该接过来还是不该接。
第八十二章断念绝情
忽又听“玉罗刹”媚声笑道:“你二人当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孟玉箫不敢不抬头,他抬起头,便瞧见了摘星,这豪爽明朗的少女眼神中正带着无限情意。但他只得转过头去,并没有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罗帕。
“玉罗刹”又道:“不瞒你说,我这马车之内所坐之人,正是你的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红凤凰,你若想见她,唯有将这颗毒丸吞下,否则你绝难再见她一眼。”
说话间,又自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丸,托在掌心,递到孟玉箫身前。
摘星娇叱一声,出手便要去夺“玉罗刹”掌中的丹丸
却闻“玉罗刹”一声冷笑,手腕一翻,手掌握拳,便将那粒丹丸抓在掌中。
摘星双臂一振,还欲去抢,又听身后孟玉箫竭声喝道:“住手”
二人身形齐顿,望向孟玉箫,只听他面色凛然道:“好,我吃下这颗毒丸,但你必须让我见凰妹一面”
“玉罗刹”嫣然一笑,将丹丸塞在孟玉箫手上,笑道:“这个自然”
孟玉箫抓起丹丸,一口吞下。
只听摘星惶声道:“你你”
孟玉箫脸上微微一笑,道:“若能见凰妹一面,纵使是死,我也愿意”
他此话一出,车帘之内的红凤凰却早已是泪湿衣襟。
她轻轻抹着眼泪,心中之痛苦,又岂会比孟玉箫轻。
但这一切,车外之人,又岂会知晓
忽又听“玉罗刹”嫣然笑道:“好,很好”
孟玉箫沉声道:“现在我可以见凰妹了么”
“玉罗刹”转身对着那车帘之内道:“断念,现在你可以来见他”
“现在她叫断念断绝情念,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么”
语声一落,车帘轻轻解开,自车上缓缓走下一名少女。
孟玉箫展目一望,心中一动。
她,正是红凤凰
孟玉箫奔向前去,抓住红凤凰的手掌,道:“凰妹,真的是你你还好么你可知道我这两天”
孟玉箫正欲一诉衷肠,却突然瞧见红凤凰眼中的冷淡,她抽出自己手掌,道:“孟大哥,我我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吧”
孟玉箫只觉心中大痛,道:“但凰妹我我”
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眼睛一转,突然瞧见远远一条人影站在雾中,斜倚着匹马,看来似乎十分萧索。
红凤凰咳嗽一声,冷艳一笑道:“孟大哥,我已改名断念,你忘了我吧,我已答应师父下嫁于南宫公子,他还在那边等着我,你你走吧,日后也不必再见”
一旁的“玉罗刹”陡然见了南宫佩玉,也心中大奇,不由得忖道:“想不到为了让孟玉箫彻底忘记她,好好活下去,她竟将南宫佩玉请来,用这样的谎言欺骗他,看来她当真是对孟玉箫用情不浅”
她一念至此,忽又冷笑截口道:“不错,南宫公子与我这徒儿男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儿哩”
孟玉箫听了此话,浑身如中霹雳,他又自吐出一口乌血,稍稳心神,语声突又变得十分平淡,一字字缓缓着道:“凰妹,我只问你,你以后还想不想见我”
红凤凰咬了咬嘴唇,道:“我是个不幸的人,我们以后以后最好莫要相见了。”
“玉罗刹”又自接口笑道:“不过,你若愿意来喝一杯喜酒,我们还是十分欢迎的”
孟玉箫身子一震,像是呆了许久,忽又顿声道:“好好那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红凤凰怔了片刻,突然一跃上马,飞驰而去。
孟玉箫目送她背影在浓雾中消失,红凤凰已然消失无影,但她身上的那一缕幽香,犹在空中飘散,他不觉也有些痴了。
“玉罗刹”跳上马车,一边打马,一边大笑道:“二位若是有空,到时候别忘了来喝一杯喜酒”
语声随着那哒哒的马蹄在林中回荡。
孟玉箫听着那响亮的语声,只觉有一万支利箭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已经碎了。
好似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了一千五百六十七个窟窿。
摘星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也是黯然无语。
突然间,一匹马冲过来,刀光一闪,直劈而下
这一刀来势好快,好猛当真是马行如龙,刀急如风,单只这一刀之威,已足以称雄江湖。
孟玉箫骤然一惊,别无闪避,身子只有向前直扑下去,但觉背脊从头直凉到尾,刀风一掠而过。
再瞧南宫佩玉已纵马而过,扬刀狂笑道:“这一刀仅是示警,以后休要再来见凤姑娘,你若再不知趣,下一刀就要砍下你脑袋”
孟玉箫站起来,才发觉背后的衣衫已被锐利的刀锋划开,只差分毫,他便要命丧刀下。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有些伤,划在身上,可以轻易看见,但有些伤,伤在心底,不易察觉。
而此刻他的伤,既在身上,也在心底。
孟玉箫立在狂风之中,见狂风卷动树叶,他的心又何尝不如那飞卷的树叶,被狂风撕扯,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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