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轻尘。
水颜颤声道:“非去那里不可”
一个相貌英俊却又眉头紧皱的男子坐在桌边,他一直看着手中的剑,半天,答道:“不错,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荒谬你不能去那里。你难道非要离开我”她的双肩微微颤抖,不由得嘤嘤啜泣。她知道有些事阻止不了。
男子起身,望着这个人如其名的女人,此刻,她不敢回头看他,尽管她哭的样子很美丽,也不愿别人看到她梨花溅雨。他走出门外,纵身一跃,翻身衢道,朝雨中狂奔,不多时,便在眼前冒着白烟的衢道上消失了。
水颜听见一声剑鞘响,待追出门外才发现,人早远去了,她泪如泉涌,哭得肝肠寸断,嘴里不停喊道:“谢浣凝,谢浣凝“谢浣凝去的地方是一个极繁华的地方,那里人摩肩接踵,挥汗如雨,举袖遮天,三教九流,商贩镖客,江湖闲杂,贵族乞者,懦者白丁多之又多。当然,武林高手亦是不计其数,但这些都加起来却也难敌一个叫流刃的门派。
流刃派立足江湖数十载,势力强大,那里面的每一个人的武功都高深莫测,凡是成大事者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那里就是凤凰涅槃的地方,是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的地方。
水颜断断续续的回想谢浣凝给她讲的流刃,从谢浣凝的表情中她看到他对流刃的向往,看到年轻人不甘堕落的冲动,但她也看到了流刃的可怕,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那一刻起,她夜半失眠这是个不想在风头浪尖上生活的女人,她只想做个市井流民,就像沙沉在大海一样安静。
眼前渐渐黑了,水颜理理被风拂过的长发,擦过满脸脂痕,关了窗。小楼的对面有一家茶舍,她第一次见到谢浣凝的时候也是在那家茶舍。
雨越下越大,无所事事的人也偏看好这家茶舍,仅一张靠门口的桌子空着,门边开着一扇大窗,占了半边墙,一侧首便看见街上的一切。水颜在这桌旁坐下了,道:“小二,沏杯茶。”小二本与一帮小厮掷骰,不是水颜张口那小子是不理会的,见一姑娘家容易招待,便上前抽出腰边抹布,边抹边问道:“不知淡些还是浓些”
不待水颜再讲,己有小厮接了话茬:“当然是淡些,不然醉了怎回去伺候那玩意儿你小子不废屁么”这小厮定是赢了银两一时来兴吧,小二笑骂道:“你以为这是酒楼吗”水颜勉强一笑:“浓点。”小厮大笑道:“哈哈,我又赢了,哈哈哈哈,咱们继续,来来,哈哈。”
茶浓,心事重。水颜缓缓的吹着茶叶,热气扑在面上的感觉就如同浣凝低头浅吻她脸颊的感觉。此刻,她想流泪,或许在浣凝心中自己无足轻重,或许此别之后便成了无期再会,或许浣凝会成为一个成功的流刃她的泪又流了出来。
突然卷进茶舍一股黑风,窗哐啷一声掩了一扇,八盏残灯瞬间熄灭,小厮朝门外看去:天已黑暗,门外直直的站着一人,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
那人很是年轻,但蓬发盖了睑面,难以看细,身披一件灰色披风,长发在这风雨中己经蓬乱,背后那一把长剑与蓬发下略笑的双唇让人不寒而悚,一双深靴带着泥水与草叶,浑身冒着白烟。在坐的人睁大了双眼,表情愰恐。
茶舍的空气变得异常紧张,有人低下头将冷茶中的茶叶吹了又吹,始终未能送入喉咙。这个人是谁茶舍因小厮们喧闹而喧闹,安静而安静。一小厮若无其事道:“小二哥,咱改天来。”说罢,他顺手将骰子一掷,正落在一茶碗里,这茶碗放在楼道的角落边上。
小厮避开那人兔脱而去,众人也是一哄而散,争先恐后。
他们似在避开他,不错在他们眼中,他是瘟疫,瘟疫:何人不惧何人不避他们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甚至是踩在水颜的桌上翻窗而去。小二不知躲去了哪儿,屋子变得死寂。
“你是流刃护法第五命吗如果是,请坐。”水颜看着他,他背后不只是一把剑,而是债,流刃的债,江湖上忠义与背叛的血债。
第五命坐下,道:“你,认得我”
“嗯。”以往的江湖上,人们崇拜敬仰的是第五命,如今,惧怕憎恨的也是第五命,一个好人突然变成坏人,会比原本就是坏人更让人憎恨。
“你知道我是个叛徒我背叛了流刃。”第五命苦笑一声,这笑就像他风华正茂的生命不得己奔波江湖,被迫长剑出鞘。
水颜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那个时候浣凝提及他,表情很是厌恶,似乎第五命背叛的不是流刃,而是浣凝自己。当时,水颜的心快裂了,泪水泛滥
“姑娘芳名”
“水颜。”第五命笑道:“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他自己连喝了几碗,如果这里有酒,他肯定会喝醉,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跟他说过话。
忽然屋顶上响起了衣袂声,如飞旋黑夜上空的蝙蝠,一声接一声,声声不息。水颜知道第五命背后跟着流刃,流刃背后一切都在流血。衣袂之声中伴着诡异嚎叫:“第五命拿命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五命与那群人仅一丈之远,那群人一身黑衣,个个手持长剑,剑刃闪着逼人的寒光,直刺双眼。
第五命看着身旁的水颜,她正望着自己面带笑靥,他第一次觉得莫名的紧张,没有人会在生死过头笑得出来,而这个女人,她似乎把命交给了自己,认真道:“快走”
水颜看着蓬发下那一双深邃的双眼,此时正闪着一丝动人的亮光。
“杀”为首人咆哮一声,持剑刺来。
听见剑声铿铿锵锵,第五命左冲右突,迸溅的火花明灭不定,顿时惨叫连连,血腥弥漫整个天地。
水颜目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场真实的杀戳,无情,恐怖。
“快闪开”第五命怒吼一声。
暗夜,水颜被冰冷的长剑刺中,口中鲜血迸出,黑衣人拔出长剑欲狂笑,却被第五命从背后一剑刺穿喉咙。
“去死”一声暴怒在这安静的夜中极其嚣张,这一声来自他疲惫的肉体。
第五命透过蓬乱的长发见那人的鲜血顺着雪亮的剑刃缓缓的流向自己的手心,这是最后一个在这衢道上死去的流刃,第五命闷哼一声,回腕收剑。
此时此刻,无风,无月,无流刃,只有血雨化成的悲伤缭绕在他的身旁。
第二章人心险恶
流刃派弟子遍布南七北六十三省,南掌门杜绝统领四川,江西,等七省,北掌门上官澈则掌控,山东,山西,中州等六省。
南北掌门虽分数不均,但中州乃是武林豪杰辈出之地,古都洛阳也是流刃派之首秋林玉的所在地,所以南掌门杜绝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占了上风,到有几分羡慕北掌门上官澈。
而流刃派护法则在秋林玉之下,南北掌门之上,通过江湖所有门派见证的第一人,可以直接向江湖各派发出号令,其江湖声望足以只手遮天。
但听闻护法第五命背叛流刃派之后,江湖一片哗然,众说纷纭,南北掌门接到通知,火速赶往洛阳,不敢有半点怠慢。
已是阳春三月,南国百花争艳,而北国大地仍旧清冷,没有一丝春意,洛阳城中更是冷风凛凛,仿佛地下凝结着百年寒冰不曾融化。
时近正午,一辆马车出现在洛阳城门口,既没有赶马的车夫,也没有随从的家眷,这马车就好像在一个眨眼间无声无息地停在那里,车上走下来一位年仅四十,身着紫色披风的男人,生得一张英气焕发的脸,加上魁梧结实的身材,在人堆里很是抢眼,这便是南掌门杜绝,处事不急不躁,但却有些玩世不恭,缺乏深思熟虑。
一名手握长剑,身着白色长衫,大约三十有五的年轻人几乎就在他下车的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微微拱手笑道:“上官兄,别来无恙。”
正是北掌门上官澈。
上官澈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