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出望外,屈膝拱手道:“眼前莫非是流刃派北掌门上官澈”
上官澈道:“起来吧,你早该想到,虽然第五命身败名裂,但他的还是他的,众心还在他那里。”
谢浣凝听完这话,想起那晚在雅风客栈,掌柜对三鬼的态度,三鬼对第五命的忠心,谢浣凝觉得自己被羞辱得如同一坨狗屎,愤愤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定要铲除他”
上官澈拍手叫好,道:“所以,我便来找你帮这个忙。”
谢浣凝道:“一切听掌门的”
上官澈淡淡一笑,道:“我的手下打听到南掌门掌门杜绝也有一位护法人选,明曰午时到达洛阳。”
谢浣凝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剑,眼神冰冷。
上官澈又道:“这个人是杜绝的远方亲属,自幼习武精异,拜在虞越门下,近几年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
谢浣凝听闻过虞越门,虞越门弟子男女众多,个个艺高胆大,颇为强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但门中弟子极少行走江湖,不涉江湖中事,正因如此,被人唤为“听风数雨坐山人”。这也引来霸者挑战,几年前,山东好战的两大门派曾联手攻过“虞越门”,不料失败而终,这反将虞越门名声大振。
上官澈见谢浣凝不动声色,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这对你而言是个绝对好的机会胜者为王败则贼”
谢浣凝斩钉截铁道:“我一定会杀了他”
渡洛坡大道是通往洛阳的唯一交通要道,左面靠的是绿林翠山,右边是青草碧坡,巳时,天己大亮,一行六人策马奔来,为首的是杜绝手下薛义,腰佩长剑,长发飘逸,为人刚正固执,正回头望着赶来的白衣男子,虞越门弟子孙汉,孙汉浓眉大眼,满脸笑意,一把宝剑握在右手之中,见薜义示威,踢了几下胯下良驹,迎风追上。随后四人则是流刃赵村、王记、刘洛和丘从。
薛义一勒马,拦在道上的是“中原歇夫”柴一、米二、尤三、严四。四人黑白两道往来频繁,挑拔离间,五十多岁却没半点停歇的样子。这一次不知又要打些什么主意讨好些什么人。
薜义抱拳一礼道:“四位前辈,晚辈流刃派薜义,不知四位前辈在此所等何人”
柴一面色灰冷,右眉白,左眉黑,胡须黑白相间,虽生得滑稽荒涎,此时脸皮拉得老长,倒让人恐惧几分,指着薜义沙哑道:“下来。”
孙汉笑道:“柴前辈,晚辈只因胯下多匹马而已。”说罢,跃下了马。见客孙汉下马,五人不得不下。
“少他妈假正经”严四满齿黑黄不分,一张老脸伤痕皱纹交织成网,将五官裹得严实,突兀一张大嘴似是生了锈般一个劲磨牙,时不时朝地上唾液沫,令人作呕,鹑衣百结,胸前衣襟涨得鼓鼓,不知塞了些什么。
赵村道:“前辈有话请讲,晚辈赶路要紧。”
尤三格格一笑,小老头穿着红黑相间的短衣,蓝腰带间系了只满眼的碎石,碎石不大,放进他朝天的鼻孔倒刚好,不知是鼻孔大了,还是碎石小了,这碎石在他手里反复抚摸着,舍不得放下,笑道:“秋老头没请我们喝酒么”
薛义厉声道:“大胆你这山野村夫竟敢亵渎主公”
米二一捋胡须,长得似个瘪了的黄瓜,灰色长衫下空荡荡的身子一晃,上前问道:“虞越门弟子是谁站出来瞧瞧。”
孙汉上前一步道:“晚辈虞越门弟子孙汉。”
中原歇夫不约望了几眼,柴一哈哈笑道:“第五命这刚离家出走,后脚就有人自不量力,想要鹊巢鸠占,可笑,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孙汉面色发白,冷冷道:“这与四位前辈毫无瓜葛。”
米二追问道:“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丘从抬眼,时间已不多,长此下去,怕是延误时机,便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四位前辈让路”
六人先后跃上马,避过四人朝前奔去,一丈外,三十几人持剑自山林飞出,攻上六人,中原歇夫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他们没必要拼命,但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他们四人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
三十几人正是几年前与虞越门结下梁子的琅琊“归宗教”和“无沙门”。
剑声,马嘶声,吼叫声,乱成一片。
孙汉剑锋正忙,看状况,这两门派冲的不是流刃派,若自己遭遇不测,左掌门必受牵连。
孙汉暗自思量着,一咬牙关,在马屁股上重重一脚,欲超洛阳城去,偏在此刻,遭天杀的从林中“啾”地飞出一石,击在马前蹄上,马长嘶一声,栽倒在地。
赵村四人是流刃中的拔尖人物,但此时面对红衣归宗教和绛衫无沙门却手足无措,功力大大衰弱,薜义从归宗教弟子胸膛中抽出沾满血腥的剑后已是满身疲态,他怒吼道:“最好今天我死了,否则明天我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四个老匹夫”不错,那四个老匹夫留着也是祸害。
王记一剑刺空,对手趁机反击一掌,震裂动脉。刹那间呼吸紧促,毫无还手之力,危在旦夕,刘洛一个箭步冲上,连环三脚,直踢得那人一个倒栽葱,鼻青脸肿没了呼吸。
马,千里挑一,奔腾得后蹄踏前蹄,四条腿交换得毫无空当,但这突袭来的碎石让翻下马的孙汉从心中惊叹,还沉在惊讶状态时,已有十五六个人持剑追来,最先追来的剑尖真实地触到孙汉的后背,孙汉身体一缩,前倾几分,即刻回腕后刺,剑准确地刺穿那人胸膛,孙汉一拔剑便站起身来,后面还真似长了双眼,让围攻后路的红衣弟子们不由得退了一步。十几个人将孙汉围成一朵诡异奇特的花,没一个敢主动出击。
王记所受的一掌必是用尽了全力,此刻他紧闭双眼,额头汗珠滚落似豆,五脏六腑炙热难熬,耳旁剑声惨叫声如雷,他咽口气,睁开眼,对一直护在左右的刘洛笑道:“兄弟,谢了”说罢,精神重振,紧握长剑,怒杀而去,血也一并冲出咽喉从口中喷出,喷在绛衫人脸上,绛衫大怒,一剑朝王记脖子抹去。
天己将近巳时末,渡洛坡上尘土风扬,血腥四溅,挨到最后一个红衣归宗门弟子死去,孙汉两腿一软,跌倒在地。而流刃仅剩下薛义也是满身伤痕,眼神迷离。
见到孙汉倒下,薜义趋前扶起,孙汉挪动沉重乏疲的步子,道:“他们是冲着虞越门来的连累了流刃兄弟。”
薛义挺胸道:“他们再多来几百个,我薛义也不怕人总要死,死也要拉他几个陪葬”
突地孙汉漆黑的眸子里闪出强烈的光,这光是剑光与日光的交映,持剑人似从空气中长出来的一样,十分放肆地站在两人面前。
孙汉狂笑,狂笑中带着几声重咳,颤颤指着持剑人,冷冷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终于出来了。”
薛义问道:“你是谁”
孙汉冷笑一声,道:“现在要杀人的就是明天的护法,这种小人,实在卑鄙”
持剑人虎视着孙汉,长剑在手中一抖,横空一闪,“锵”入鞘后,两人头滚落。战争惨烈的原因不单是人类,同类的厮杀,还有人心与人心,人心与兽心的较量。
渴望腰缠万贯大盗见到押着万两黄金的镖车,不打上一劫,怕是会目不交睫,抱憾终生,如真动手去劫,暗暗希望镖客们力竭马乏,或是饮了路摊上下了迷药的水酒,这样就有了十足的把握。
杜绝忐忑不安地在厅中走来踱去,身边一直垂首的家丁小右子也抬高眼皮子怯怯地望着他,他一直板着脸,好像随时要杀人。
杜绝又走到案前的时候,瞥见小右子,重拳击案,挥手道:“下去”
小右子应着,转身跑出厅,却与赶来的探子撞个满怀,探子叫骂道:“真你妈狗娘养的”小右子瞪他一眼,红着脸出去了。
探子跪倒在地,禀道:“回老爷话,虞越门孙汉与薛义几人在渡洛波遭人暗算。”
杜绝迫切追问道:“结果呢”
gu903();探子回道:“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