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什么时候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听了这话,萧如初不由立刻攥紧了手,然而早有小厮听命,冲了过来,粗鲁地将她扯开,推着唐怀瑾往门外去了,萧如初紧走几步,追出了小厅,张了张嘴,几欲喊话,却听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道长,只需将她休弃便可以了”
随后便是丘不尽道:“嗯,正是如此。”
萧如初蹙起眉,紧咬下唇,使劲握了一下手指,默不作声地追着那一行人而去。
唐怀瑾被关在了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院子外面还派了几名小厮守着,萧如初试图靠近,都被喝令离去,这些人都是正房大院的小厮,无论她怎样威逼利诱,都无济于事,简直是软硬不吃。
眼看着唐怀瑾被关了快一天,果真是一点水米都未曾送进去,萧如初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着急了,老太太当真是个极为狠心之人。
萧如初远远站着,往那院子看,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仍旧不曾有人送饭食过去,她定了定神,强自按下心中的焦急,走上前去,守在门口的小厮见她又来了,面上不由露出几分不耐烦来,扬手驱赶道:“做什么做什么早说了不许进去”
萧如初抿了抿唇,细声问道:“我不进去便是,只是能否送些饭食进去”
那小厮听罢,嘿嘿笑了一声,道:“送是可以,那劳烦三少夫人且等等,容小人去看看三少爷的休书写了不曾。”
闻言,萧如初心中猛然一紧,看着那小厮转身进了院子,不知为何,她竟然隐隐生出几分惧怕的情绪来,自己在怕什么
过了片刻,直到看那小厮两手空空地走出来,萧如初紧紧绷起的下颔才略微放松,那小厮一脸不耐地道:“老太太吩咐了,若是三少爷一直不写休书,就不给送饭食进去,还请三少夫人不要为难小人,小人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
他说到这里,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若是三少夫人当真着急,不如也劝一劝三少爷,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如何能拗得过老太太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何必这样折腾,惹得大家伙不得安宁”
萧如初微微蹙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既然如此,你放我进去罢,我去劝他便是。”
听了这话,那小厮先是一愣,尔后想想,觉得这样也甚好,若是当真劝成了,唐怀瑾写了休书出来,那便皆大欢喜,他也不必在这蹲守着了。
他斟酌了半天,果真让开来,缓和了语气道:“那还要劳烦三少夫人了,三少爷若是肯写这休书,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三少夫人,请。”
每每听见休书二字,萧如初心中便宛如被刺儿扎了一下似的,钝钝地疼,她咬着下唇,进了院子,靠墙下面有三名小厮正在玩骰子玩得兴起,吆喝连天,见她进来,连忙站起,其中一人道:“二庚,怎么将她放进来了老太太不是吩咐了不让其他人进来么”
那名叫二庚的小厮不耐烦地道:“里面那位都坐一天了,砚台都不知道扔了几次,谁知道他能犟到什么时候,咱们还要在这守多久不如让她进来劝一劝,万一成了呢”
那三名小厮想想也是,便纷纷同意了,萧如初得以顺利进入关着唐怀瑾的屋子,门被推开来,老旧的门轴声发出粗哑的呻吟,屋子里很昏暗,一线天光从窄窄的半扇门见投入进去,拉出了长长的光来,还有女子纤细如柳的影子。
那一线天光犹带着夕阳的金色余晖,在女子的周身勾勒出柔美的线条来,她微微低头,砚台被打翻了,地上泼着黑色的墨,好似一副浓重墨彩的山水画一般,一半干涸,一半犹带着湿润,想是才打翻不久。
“夫人”
唐怀瑾的声音从昏暗处传来,其中夹杂着些微的惊喜和不确定,萧如初微微眯起眼来,这屋子的光线实在是不大好,她看了半天,才终于看清楚他的身形。
唐怀瑾的轮椅正靠在背阴的窗台旁,他直起身朝门口看来,萧如初进了屋子,随手将门合上,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鞋子像是踢到什么物什,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砚台,萧如初弯腰将它拾起来,指尖顿时沾染了乌黑的墨迹,唐怀瑾摇着轮椅过来,又唤了一声:“夫人怎么来了”
萧如初将砚台轻轻搁在书桌上,这才轻声回道:“我来看看你。”
唐怀瑾惊讶道:“他们肯让你进来”
萧如初心里一紧,然后装作没事一样,淡淡地嗯了一声,唐怀瑾便笑了,眼角微微弯起,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满,道:“我方才向他们说了半天,也不肯让我见你。”
在萧如初的印象中,他并不是一个爱示弱的人,不论是在唐高旭,或者老太太,甚至他的胞弟唐怀瑜面前,萧如初从未见他示弱过,唯有在自己这里,便是衣裳淋湿了,又或者走路撞到桌角,也会拿出来说一说,仿佛非要求一个心软和安慰。
起先萧如初不大明白这是为什么,好好一个人,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这样娇气起来,如今她竟然像是无师自通似的,明白了什么。
正当萧如初若有所思间,唐怀瑾又疑惑地唤了一声:“夫人”
“嗯”萧如初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唐怀瑾道:“夫人在想什么”
萧如初顿了一会,才慢慢地道:“一天没吃东西,你饿不饿”
听了这话,唐怀瑾先是愣了愣,而后笑道:“原本是饿,不过见到夫人之后,便一下不觉得饿了。”
这话听得萧如初都想笑,然后她便果真笑起来,道:“我又不是吃的,如何能果腹”
下一刻,她的手便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捉住了,唐怀瑾低声道:“不。”
“怎么”
随着他的用力,萧如初被拽的往下微微弯了身子,然后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那人含笑一字一句道:“夫人自然是无法果腹的,一见夫人,便觉自己犹如饕餮一般。”
那些温热的吐气像微微的火苗一般,萧如初瞬间便觉得自己的耳根烧了起来,并且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她的嘴唇颤了一下,声音细如蚊呐:“你不写休书么”
话一说出,她突然便后悔了,空气瞬间静默下来,简直要凝固了似的,萧如初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以及心跳,忐忑不安,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呵地一声轻笑,她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攥紧了,几乎到了生疼的地步。
那人的声音如同从齿间一个个迸出来似的,十分有力,却没有任何情绪:“夫人,想要我写”
萧如初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略微的颤抖和不稳,反问:“你会写吗”
调子略微上扬,却能让人从中听出若有似无的悲伤,空气再次安静下来,过了片刻,萧如初感觉到自己的那只手被悄无声息地放开了,那一刹那,无穷的苦涩霎时间将她整个淹没了。
下一刻,一条修长的手臂揽了上来,将她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响起那人的喟然叹息:“夫人,我不写,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
第71章
gu903();昏暗的屋子里,萧如初的脸埋在那人的脖颈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如振翅欲飞的蝶一般,她的眼角触到那些温热的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