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羡山的尸体,是在一个大型下水道检查井底下被发现的。
现代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可谓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下城,城市有多庞大,这座地下城就有多么庞大在某些巨型城市,下水道可以达到数千公里的长度,而为了抵御暴雨洪涝或者净化污水,巨型排水管道、大型污水存储罐的建设也早就是常态,而与之相匹配的检查井、抽水机房的建设,也变成了巨大的工程。
对于不熟悉这一切的人而言,对下水道大概就是阴暗窄小、污秽恶臭的印象,但我跟着程城,通过一座很普通的检查井进入,并转过几个隧道之后,排水管道已经宽阔到了足可令汽车通行的程度。
在前面领路的警员,忽然让我们停下脚步,将几顶纱帽递到我们手里:“前面就是现场了,虽然消防部门第一时间进行了处理,但有现场还是遗留着很多野蜂,所以,戴上防护帽吧。”
“野蜂”我看了看手里这极像是蜂农戴的那种竹笠纱帽,将之戴在头上。
程城挥挥手:“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现场”是在一个拱顶高达米的污水汇流通道内,尸体被绑在一个铁架子上,呈十字型,跪姿。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戴着纱帽了。
现场周围,是一阵不绝于耳的“嗡嗡”声,果然有着很多蜂子飞舞,而且很多蜂子还往尸体上涌去,不仅如此,尸体周围的地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圈,我仔细一看,发现是蚂蚁。
邹羡山的尸体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肿胀,他的面孔上全是层层叠叠的肿块,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全是被野蜂蛰的。”程城手上戴了手套,挥手赶走几只叮在邹羡山脸上的蜂子,“邹羡山被扒光了衣服捆在这里,然后全身都被刷了一层蜂蜜,最后,凶手丢了两个蜂巢在他身边。”
我眉头跳了一下:“他是被活活蛰死的”
果然,仔细看的话,邹羡山身上的那些肿块中心处,都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那便是蜂子扎下的毒刺了吧。
“邹羡山死的相当痛苦。看看”程城捉了一只蜂子,送到我和老刀的眼前,“都知道金环蛇银环蛇吧,这个蜂子叫做黑金环蜂,山里人俗称它为大黑土甲。被这个蜂子蛰到,毛驴都会叫水牛皮都挡不住真正叫你体验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保证被蛰过的人一辈子都忘记不掉这个蜂子是杂食性,不要说蜜蜂,连大马蜂都敢搞。”
“这么厉害”
我有些咂舌,不禁对程城手里那只看起来个头奇大的黑金环蜂好奇了起来。
仔细看的话,黑金环蜂的个头恐怕要超过4,确实是只大家伙头尾红色,中间的身体则是纯黑色,尾部的毒针大的夸张
一边得老刀忽然道:“程队,你这么熟悉被蛰到过”
程城露出一个苦笑:“小时候被蛰过一次,真的是剧痛我当初是疼到在床上翻滚,在水笼头上冲,冰敷热敷,想尽一切办法,但一周内都丝毫没有解脱的感觉,我都觉得自己可能会不久于世了也不怕你们笑话,这是我童年阴影啊,害得我好多年看见超市里卖的罐装蜂蜜都害怕。”
我虽然对于蜂类的知识不太熟悉,但这种黑金环蜂,应该是胡峰的一种,而从个头来看,这种黑金环蜂应该算是胡峰中的霸主级别
如果程城说的没有过分夸张,被这样的毒蜂蛰到一下,便会如此令人痛不欲生,那么被成千上万的黑金环蜂活活蛰死的邹羡山,又经历了怎么样的地狱般的折磨
和这样的折磨相比,死亡恐怕也不算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吧
“专门想出这么恶毒的杀人方式,这个凶手肯定和邹羡山有着刻骨的仇恨你的人有发现什么线索吗”我问。
程城招招手:“小周,过来”
“程队,什么事”一个女警员立刻蹦跳着快步走到我们身边。
“说说,你们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嗯,有的。”小周点点头,翻来自己的笔记本,认真道:“死者是死于严重过量的蜂毒,这种黑金环蜂是国家二级濒危动物,而且只生活在海拔10002000米的山区,我们锦官城市周围,应该是不适宜这种黑金环蜂生存的。”
程城颔首:“也就是说,毒蜂是从外地运来的。”
“我们已经在查了,有没有相应的动物出入登记。”小周回答。
现场的蜂巢已经被消防队回收了,我看不到实物,便问小周:“蜂巢呢是类似养蜜蜂的那种木箱,还是原始的蜂巢”
小周道:“是木箱的那种。”
听到这句,程城和老刀的眼神也是一亮,程城立刻道:“告诉他们,着重查一下锦官城附近的养蜂场,有没有人养这种黑金环蜂。另外还有线索吗”
“凶手留了一张纸是塞在尸体的嘴巴里的,所以我们一开始没有发现。”
小周跑到一边,从那边的明黄色证物箱里翻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程城。
泛黄的打印纸,沾了血迹,有很多折痕,二指来宽,手掌般长,上面是打印的字:
“蜜里藏针之刑”。
正文第十五章仪式
蜜里藏针之刑
我不禁又看了一眼邹羡山那全身肿胀不堪的尸体,忽然便明白了这几个字的字面意思。
身上涂满了蜂蜜,然后遭受千万根胡峰的毒针蛰扎,这确实很符合“蜜里藏针”这四个字。
可是,为什么要用如此麻烦的杀人手段呢
“是仪式杀人吧”老刀道,“罪犯肯定想要表达什么深意,否则不可能采用这么麻烦的手段。”
我十分赞同老刀的判断。
“仪式杀人”,其实是一种泛指,并非是特制这个词最初的意义即与宗教相关的献祭仪式等,而是指“使用特殊的杀人方式来进行某种表达的行为”,而且仪式杀人极少孤例,多为连环杀人。
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会再次作案。
我再次看向手里捏着那张写着“蜜里藏针之刑”的纸条,纸条被塑料证物袋套着,在四周的灯源下泛着一层油腻的光泽。
我问:“谁报的案”
现场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地之下,而且距离检查井入口其实有一段距离,光是搬开那重达100kg的井盖,便要费好一番力气谁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
“是一个匿名电话报的警。那个报案者使用了变声器,完全听不出性别和年纪,只说明了案发地点和性质,就挂了电话。对了,接电话同事说,对方的语气很冷静。”小周道。
听到“变声器”这三个字,我和老刀顿时互望了一眼。
因为绑架邹羡山的人,也是用了变声器。
我立刻将这一点告诉了程城,他绞起了眉头:“这么说来,这个凶手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内,对不对”
如果将整个事件复盘,我们可以发现,一直有着几个线索,是贯穿始终的。
第一,我在小丽、李建国和李艳身上都发现过一种神秘的蓝色烟雾,它究竟是什么物质,为什么拥有令“死人复活”一定程度上的能力
第二,小丽的男友张辉,究竟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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