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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栅栏,模模糊糊地隐藏在气体的背后,穿过一排又一排,排排无尽头。她暌违这片芦苇丛有多久了她己经忘记。她的神思长久地滞留在远处那片喧响着的水塘里,长久地滞留在往事的回忆里迷失了方位。她从母亲的子宫里出来的那一刻,率先看到的就是这无垠的芦苇之海,率先听到的就是雨水打在水潭表面的滴答之声。这场景这声音给了她最初的指引和最后的启蒙,她谛听着芦苇与水潭的启示,终于明白,她正在离去,逆着岁月的方向离去,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哥。带我回家。”这是荆霜落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亲生哥哥替她摘下了魍魉面具。

时值初冬,如同一种命定的结局,一场大雪缓缓降临。大荒史书上记载,那一场大雪百年不遇。

无限江山,清醒如初。

24

我的孪生兄长,最终一个葬在了我的左边,一个葬在了我的右边。这是两个永远无法被超度的亡灵。这样的灵魂没有栖身之所,注定飘零。

看着沉睡在我左右两侧的兄长,我无比哀伤。左右两边的兄弟原本孪生,却隔着距离,永生无法亲密牵手。他们的一生都处在矛盾中。自相矛盾又相互矛盾,各自背负自身的秘密;他们是不同的个体,却又是同一个人,在各自的身上找到灵魂的倒影。就像光与影。

灵魂和灵魂,是否会在最初相遇的瞬间认出对方,认出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这世间原来充满了冷若冰霜的疏离感,却也是一针见血的决然。人生太短了,光阴蹉跎,转眼就是百年。凡俗的恩怨,内心的得失,尘世的名利,到最后,这些沙石哪里经得起岁月的淘洗况且被历史记载的毕竟是少数,被后人铭记的就更微乎其微,而且许多铭记本身久而久之只会流于形式,看了不禁要生出悲凉来。现在的我,不求答案,只求经历。除了自己活着的心和记忆,没有永远恒久是空。

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缓缓升腾而起。我的左手,牢牢牵住了在边缘游离的二哥;我的右手,死死拽住了在旅程迷途的三哥。他们扑腾着自己的身体,带着我,朝遥远的苍穹飞去。

尾声

故事讲到最后,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万物在月光下呈现出幽蓝的光芒,“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句话像歌谣一样流过我的心底。这是一句有延续性的句子,后面的意思永远没有终结故事在将出口未出口之间。说故事的人也是这样,故事讲完了,意思却在心底。由得你理会也罢,不理会也罢。

我在此叙述,并非我乐意重提前尘旧事,只是因为你的到来。如果你不想这么快便遗忘一只在天地间飘零的幽灵蝙蝠,那么请记住我的名字,荆一楚。

你能看见月光下在这座蒙面之城里四处穿梭的黑影吗那是我。一体双生的灵魂变成了我的翅膀,冷酷的翅膀,那是我的孪生兄长携我在岁月云烟中飞翔。如果此刻你抬头看看布满阴霾的苍穹,衬着冷月寒星,你会发现我孤单离去的背影。

游历大荒破雾之箭234

冬。荒蛮雪原。幽都山麓。

起初,幽都山是美丽而安详的。子夜的月光柔和,微风中的山峦以一种流线型的柔若无骨的姿态静静躺在月辉下,这是历史时常呈现在世间面前的状态。

黑暗中,太虚掌门宋御风策马行至太古铜门前。

太古铜门内似有妖魔受到感应。喧嚣回荡之声,不绝于耳。天元地极锁和门上铜栓剧烈颤抖起来。

宋御风轻启行地无疆符。太古铜门瞬间开启。

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众多妖魔蜂拥而出。及至宋御风面前,自动避开,宋御风恍若湍急河流中的一座孤岛。

在扑面迅疾的风中,宋御风缓缓转过身,双瞳在暗夜中放射出幽蓝色的光芒。

在千里之遥的翎羽山庄,正在树林中伐木的弟子段耀第一个感觉到了天象的异样。燕山山脉一带,入冬后向来干旱,罕有乌云翻卷之天象。而此刻,远处乌云浓重叠沓,压得燕山山脉似要垂下头来。树梢上的老鸹突然焦灼地鸣叫起来。低垂的天幕,阴沉地注视着枯黄的树林。段耀预感到有异,飞马流星快跑起来,隐隐约约的头不时在树木罅隙中冒出来,像暗夜窗纸上飞虫的剪影。

段耀急匆匆地进庄禀告庄主万卷破。江溪湄看着段耀一脸慌张,蹙了蹙眉。

听了段耀的禀告,万卷破一惊。如此奇异天象,在幽都一带的冬季确实从未发生过。他忙令弟子安遥和刑以达次日策马前往雪原查看究竟。

次日傍晚。

安遥浑身血污策马返回翎羽山庄大厅,告知太古铜门已经莫名开启。天地变色,以六大妖魔头领领衔的妖魔蜂拥而出,所到之处生灵涂炭,遍野横尸。

刑以达以一敌众,驱身阻挡。安遥身负重伤,策马返回报信。

翎羽山庄早就有幽都山麓隐匿着众多妖魔的传说。这次却成为结结实实的现实。众人大惊失色。再听安遥所描述,心知难以抵挡。

众弟子请求庄主夫妇率先离开,穿越北疆,前往云麓仙居避难。

翎羽山庄与云麓仙居素有渊源。云麓仙居首领江栖雁正是万卷破妻子江溪湄的大哥。

万卷破夫妇自知此劫非同一般。他们急速装点行李,带上孩子和侍从众人,驱车纵穿北疆草原。

就在这时,蓄势已久的雨点打了下来。马匹在风雨中疾跑。雨打倒了成片的蒿草,道路很快就泥泞不堪。天色骤然黯了下来,万卷破心中惴惴地抬头,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清这纷乱不安的宏大世界。

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