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抬头看了看眼含笑意的刘渊,心里默默叹息,脸上迅速溢满微笑,回礼段珪。
“陛下用段公,确实令吾惊讶不已啊”与新任的黑衣卫副都督段珪并行,张让轻笑一声:“如今骤得陛下委以重任,一朝得意啊”
“比不得张翁,从汉宫到夏宫,依旧如十年前那般权势熏天”段珪亦回之以笑。
段珪的年纪必张让小一些,但此时看起来,竟比张让还要苍老。脸上的褶皱、各种纹路纠缠在一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张让当即脸色一变,止住段珪:“段公,此言可不能乱说,吾不过陛下身边一老奴罢了,何谈权势”
段珪看着张让在那里作态,表情变得淡漠起来。
“十年吾蹉跎于这夏宫,十年了”段珪指着满头银丝,偏首望着张让:“大概是天都可怜老奴吧,让吾有复起之机”
从段珪的眼中,张让看出了其对权势的野心。
心里冷笑,轻摇几下头,张让对段珪道:“陛下不同于桓、灵,可不是好伺候的,吾侍候在侧,都时感心惊胆颤。劝段公一句,能有此为陛下效命的机会,当小心谨慎,切勿弄权作势,否则,身首异处亦不是没可能”
“这点不劳张翁费心了”段珪脸色恢复正常,朝着宣室方向拱着手:“能得陛下赏识重用,我只知晓尽心为陛下效力,岂敢有其他想法。卖弄权势,我可没有那个胆子”
在宫廷的廊道上,张让与段珪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黑衣卫的办公之所而去。哪怕心知肚明刘渊的分权之意,心中确有不满,但张让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表露出任何反对的意愿。该与段珪交接事务,还得执行。
“张翁,陛下这是何意”在暗室之中,有手下统领向张让表着忠心:“黑衣卫是张翁您一手经营,方有如今的局面。陛下这突然插进段珪,很明显是要分薄您的权势,对您太不公平了”
闻言,张让狠狠拍了一下桌案。那人见张让反应,脸上闪过喜意,还欲张口。
“闭嘴”张让脸色极其难看,冷眼盯着此人:“正是有你这等人的存在,才让陛下生出戒心。黑衣卫,是陛下之忠犬,你这贼子,竟敢非议陛下之安排”
“来人,将此人拉出去,剁碎了喂狗”张让冷冷吩咐道。
“张翁,饶命啊”眼见马匹拍到了马蹄上,那人拼命求饶。
眼见着其人被拉出去,还在座下的几名黑衣统领,更显惴惴。杀一个人,张让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扫向几人:“陛下既然有令,黑衣卫上下,该开放与那段珪的,就开放与他。不必遮遮掩掩,免得让人觉得我们心中有鬼,明白吗”
“诺”又有人表态:“请张翁放心,黑衣卫,不会脱离您的掌控”
再被张让呵斥,但眼神深处,却流露出满意之色。
第386章羽林
宣室之中,一身黑褐宫袍的段珪,恭听圣训。从张让手中接手一部分要务,在向刘渊汇报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提到一点,“张让在黑衣卫一手遮天,权势甚大”,虽然表达不是很直白,但话里话外就是那意思。
“记住,朕让你去黑衣卫,是让你去辅张让,勤王事,不是让你去与他作对捣乱的。”刘渊听完,反而冷声训他:“某些小心思,还是趁早收起来”
“奴臣明白奴臣明白”背心溢出些冷汗,段珪双腿一软,触到地上。
心里忐忑不已,刘渊派他入黑衣卫,明显是存着制衡张让的意思,他自觉是在迎合刘渊。可此时刘渊的态度,又让他有些摸不准。果然,刘渊不是那么好伺候的,段珪有些警醒,自己表现地太急功近利了。
段珪是脚步不稳地走出宣室的,脸色略显苍白,他的状态很快传到张让耳中。张让对此,不置一提。
皇家园林,上林苑,从去岁初开始,就常驻着一支军队。人数不多,就三百来人,都是年轻人,长者不过二十二三,幼者方及冠。年纪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轻人的身份。
去岁,刘渊传诏夏国,重建羽林军,这些羽林郎,就是由全国各州、郡之刺史、太守、将军之子嗣再加长安贵族子弟组成的。
这些人,在外都是公子少爷,在上林苑,大多只是普通一卒罢了,每日被操训,累成一犬,却不敢有丝毫怨言。有怨言者,在严厉的处罚下,也都老实了,那罚起来,是毫不留情的。
初跋扈嚣张者如仆固澈,不听号令,直被羽林中郎将段凌罚二十军杖。传到仆固怀荌耳中,不废话,加倍。四十杖下来,想要回府在软榻上休养都不行,在军营中趴了足足二个月方才修养地差不多,还得咬着牙报到。
这些人,是如今刘夏的精英子弟,不管才能如何,将来步入夏国官场是一定的。或为官吏,或为将校,或在京任职,或外放牧民。对这些将官二代,刘渊是很重视的,刘渊的重视,也就代表着羽林规矩的森严。
独立的营帐中,王昶坐于案前,研习着兵书。他至长安为这羽林郎,转眼间已经快过一年了,长时间被约束在枯躁的羽林军营中,受严训,确是成长了不少,至少这心性磨砺可是在外安逸的生活给不了的。
王昶父王泽为河东太守,作为一方重郡长官之子,出身在夏国不算低了,在这三百多羽林郎中,便显得有些普通了。胡汉封爵贵族将臣之后,一抓一大把。
不过其年少时入得刘渊之眼,倒也算一个出彩之处。
王昶是最早的一批羽林,从去岁至如今,有年长者不断被派遣地方,也有新人进。王昶的表现,在一众“天之骄子”中是很不错的,混到的队率之位。羽林郎的队率,外放出去,无论补文职还是武缺,至少正七品起。
“文舒兄”从外风风火火闯进一少年,熟稔地坐到王昶案边,端起案上茶水便饮尽。
王昶满脸笑意地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郭淮,一拂袖:“伯济,匆匆忙忙的,有何事”
“段将军传下消息来,明日陛下要亲临军营,考核我等,优胜者,可随陛下北上参加今岁之夏苗”郭淮满带着兴奋之色。
“文舒兄此次可要尽力了,将那干自负的胡蛮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郭淮恨恨道。
“伯济慎言”王昶赶紧止住郭淮,望了望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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