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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门 青史尽成灰 2274 字 2023-10-12

也不无微功,你想找几个人,把老夫弄死,到时候天下舆论,自然会还老夫一个公道,你欧阳修也会身败名裂”说到这里,贾昌朝突然闭嘴了,瞬间脸色变得很差,跟猪肝差不多,渐渐的他的呼吸也沉重了,手脚也颤抖了。

欧阳修扫了一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啊真是痛快十几年了,当初你们算计老夫和范相公他们,那时候老夫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如今你贾子明却把自己绕进去了,看得还没有我这双醉眼清楚他们能算计我,也能算计你,咱们没什么差别”

欧阳修嚣张地走到贾昌朝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贴着耳边,对贾昌朝道:“子明兄,送你一句话,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扑通

贾昌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浑身在不停颤抖。

怕了,他真的怕了

贾昌朝终于想到了一种最可怕的情况。

假如他就这么退了,如果还被暗杀了,世人会把罪名都算在欧阳修的头上,到时候醉翁的名声就毁了,至少被泼了一盆脏水,不再如莲花般圣洁,后续的污蔑就会接踵而至。

这种事情会不会有人做呢

其实已经做了,当初要处置方昆山,处置钱家,不给公开审讯,明正典刑,不就是这个思路吗只是被王宁安识破了。

对于无情的文官集团来说,牺牲几个人,维护他们的利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既然能牺牲方昆山,还能牺牲钱家,为什么不能牺牲贾昌朝

你贾昌朝有什么了不起

别以为你站到了文官集团的顶点,是最有权势的那几个人物,数万的官吏就要围着你转

那是痴心妄想

必要的时候,一样会弃之如敝履,毫不留情

倒霉在王宁安和欧阳修的手里,无非是一条老命,可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真就死不瞑目了尤其是那些人为了给欧阳修制造骂名,肯定会让贾家生不如死,要多惨有多惨

“唉老夫算计了一辈子,竟然让小人给算计了”

贾昌朝别提多悔恨了。

他用力拍着桌子,把茶壶都震到了地上,外面的家人听声音跑进来,结果让贾昌朝一顿拳脚,愣是给踢了出去。

老家伙连最起码的优雅都没了,只能靠着暴力,缓解心中的惊恐。

身在局中,哪怕再聪明,也会有失算的时候,贾昌朝的脑袋彻底凉快了。

显然,欧阳修的境界提上来了,面对复杂的局面,不会凭着喜好,贸然行动,哪怕他多厌恶自己,也要忍着肚子疼,和自己联手。

而那些后辈呢像什么韩琦、王拱辰、张方平,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也学会了口蜜腹剑,学会了忽悠自己,让自己冲锋陷阵

对了,还有文彦博、庞籍,这些个老不要脸的,他们不一定怎么算计呢

可怜的贾相公,只觉得世界都背叛了他,乌云罩顶,阴风阵阵,以他老人家的厚黑功力,都要应付不来了。

这时候,唯一的一线生机,那就是眼前的两本书卷。

只要署名,就能换得欧阳修的谅解。

王宁安就不会穷追不舍,自己也不会失去权位。

那些想拿贾昌朝脑袋祭旗,去污蔑欧阳修的人,也失去了机会。相反,他贾相公咸鱼翻身,能狠狠收拾那些歹毒如狼的家伙

多好的事情啊

可是能轻易答应吗

贾昌朝颤抖着手,把两本书拿了过来,外面已经昏暗了,靠着蜡烛的光,也不怎么清楚。

欧阳修随手掏出了一副老花镜,扔给了贾昌朝。

“这是平县新研究出来的。”

贾昌朝连忙点头道谢,戴上之后,果然字大了许多。

老贾慢慢看着,越看五官越抽搐,都缩成了一个包子。

最后他颓然扔到了桌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外面已经响起了更梆。

“我说醉翁,你老人家功成名就,早就足以名标青史,何必要弄这些掉脑袋的事,再说了,你掉脑袋,为什么要拉着我啊”

“哈哈哈,贾相公问得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果什么都不做,还不如蒿草。我欧阳修已经下定决心,下半辈子都要用来革新儒学。生也好,死也好,老夫一无所惧只是老夫不想糊里糊涂被算计掉,论起阴谋诡计,你贾子明虽然没啥进步,但在当世还能排进前三,只有你给我保驾护航,老夫才能高枕无忧。一句话,你做不做吧”

其实这个“盗甥”案,远比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也可怕得多

大宋奉行君子政治,不杀士人,到处谦恭和蔼,一团和气这不假

可如今立国百年,积弊丛生,且不说王宁安代表的势力崛起,光是文官内部,就已经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盗甥”案的出现,就标志着君子政治破产了,温文尔雅的士大夫们,已经没有底限可言,什么卑劣的手段都拿得出来,什么龌龊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在若干年之后,还有个更著名的案子,就是“乌台诗案”,可以想象吗,在文风鼎盛的大宋朝,居然出现了文字狱

没错,大宋的士人已经把自己拉到了和野猪皮子孙一样的程度光是读这段历史,就让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身在局中,贾昌朝能不怕么

这世界的敌我早就模糊不清了,除了像王宁安,欧阳修,范仲淹这几个人,他们理念相同,互为表里,厉害连结,同气连枝,可以托心腹,寄死生,其余的人,前后左右,全都是敌人,哪怕上午是朋友,下午就可能变成敌人。甚至表面上笑呵呵握手,私下里刀子已经刺了出来。

“子明兄,不说你的人品,可你的才华老夫是认可的。”欧阳修道:“当年庆历新政,我们是错了,可我们错在方法,不是错在目的大宋朝已经不改不行,要改,还必须要大改以汉唐之强,维持国力,也不过一百多年而已。更遑论我大宋,所幸倾其全力,收复幽州,朝廷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不然,亡国之日真的就不远了。”

欧阳修的老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看透重重迷雾一般。

“子明兄,历代儒家士人,只能兴国,而不能救国追根溯源,就在这上面”欧阳修拍了拍自己的两本书。

“以道德选官,忽视才能。重清流,而不重循吏。重圣贤教化,轻民生百态。不肯伏下身,不肯低下头,不愿意研究仕途经济,口不言利,生怕成为人人鄙夷的小人。遇到了事情,做多多错,做少少错,不做不错,不以功绩论人,只看品行这,能行得通吗”

贾昌朝听着欧阳修的话,眼皮不停挑动,说来惭愧,贾昌朝的官声并不好,他能混到今天的地位,正是因为他能干,是少数干吏之一。

欧阳修的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贾昌朝是感同身受。

当然作为一个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贾昌朝不会因为感动,就跟欧阳修卖命,那和傻小子没什么区别。

“醉翁,我看这样,光是咱俩联名,份量还是差了点,要是再拉来一个人,那就可以了。”

“谁”

“官家”

苏轼趴在床上哼哼着,三天的会试,最后一天,竟然下起了雪。

贡院只有三面墙,挡不住风,也挡不住雪。尤其是二月份,雪落下来就化成了水,如果污染了卷子,就白考了。

大家伙不得不把棉衣皮裘脱下来,充当门帘。

gu903();卷子倒是没事,可苦了这帮书生,苏轼还算不错,有人一出来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