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婉达全然是一团谜,或许今后依然不会改变。
想到这一切,玛妮拉心中充满着爱。她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冲动,想要保护哈里谢顿,为他抵挡一个他不了解的世界。这股保护谢顿的冲动,是她与她的婆婆铎丝凡纳比里唯一的交集。
十年前,玛妮拉曾救过谢顿一命。奇怪的是,铎丝却认为玛妮拉的行为侵犯了她的特权,从未真正原谅过玛妮拉。
之后,谢顿反过来也救了玛妮拉一命。她闭上眼睛,整个情景再度浮现脑海,一切历历在目。
时间是克里昂遇刺一周后。那是可怕的一周,整个川陀陷入一片混乱。
哈里谢顿仍旧保有首相的职位,但已没有任何实权。他召来了玛妮拉杜邦夸。
“我要谢谢你救了芮奇和我的性命,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谢你。”谢顿叹了口气,又说,“过去一周以来,我几乎没机会做任何事。”
玛妮拉问道:“那个园丁怎样了”
“被处决了没有审判就立刻执行我试着救他,指出他是精神失常,可是行不通。假使他做的不是这件事,犯的不是这桩罪行,他们会接受他发了疯而赦免他。他虽会下狱,被关起来接受治疗,然而却能免于一死。可是杀害皇上”谢顿悲伤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首相”玛妮拉开口。
“让我告诉你我的看法,恩腾皇朝已经结束了。我不认为克里昂的儿子会想继位,他怕自己也遭到行刺。这,我一点都不怪他。退隐到某个外围世界的家族属地,在那里平静地生活,对他而言会好得多。他是皇室的一分子,这样做一定能如愿以偿,然而你我的运气也许就没有那么好。”
玛妮拉皱起眉头。“怎么说,大人”
谢顿清了清喉咙。“他们可以声称,是因为你杀了葛列布安多闰,使他的手铳落地,曼德尔葛鲁柏才能把它捡起来,用它杀掉克里昂。因此对于这桩罪行,你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他们甚至会说,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
“太荒谬了我是保安部门的人员,是在执行任务,照命令行事。”
谢顿露出悲伤的微笑。这是理性的说辞,但现在没人买理性的账了。在皇位没有合法继承人的情况下,接下来必定会出现一个军政府。”
日后当玛妮拉了解心理史学的功用后,不禁怀疑谢顿是否曾用心理史学,算出将要发生的事,因为军事统治后来果真出现,而当时谢顿并未提到他刚出炉的理论。
“如果军政府真的出现,”他继续说,“那随之而来的必定是高压统治,任何不忠的迹象都会被粉碎,手段将极其残酷,甚至不会顾及理性与正义。杜邦夸小姐,假使他们指控你参与行刺皇上的阴谋,你一定会被处决。这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要借此恐吓川陀人民。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能指控我也参与了这项阴谋。毕竟,迎接那些新园丁并非我分内之事,假使我没露面,就不会有人企图杀我,你就不会掏出手铳,而皇上便能保住性命。你看出这一切有多吻合吗”
“我无法相信军政府会这样做。”
“或许不会。我会提出一个条件,他们可能难以拒绝,但也只是可能而已。”
“什么条件”
“就是辞去首相职位。他们不想要我,当然也容不下我。然而事实明摆着,我不但在廷中有支持者,更重要的是,外围世界的人也认同我。这就意味着,假使禁卫军逼我下台,即使不处决我,他们还是会有麻烦。反之,如果我自己辞职,声明我相信军政府正是川陀与帝国所需要的,那就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你懂了吗”
谢顿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此外,还有心理史学这个小小因素。”
这是玛妮拉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那是什么”
“我的一项研究。过去克里昂对它的威力很有信心,比我自己还有信心。而宫廷中普遍认为,心理史学是,或可能是一个强有力的工具,可用来服务政府,不论是什么样的政府。
“就算禁卫军对这门科学一无所知也没有关系,我倒宁愿他们不懂,如此便能加强所谓的情势的迷信层面。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让我以平民的身份,继续研究工作,至少,我希望如此而这就跟你有关了。”“怎么说”
“我准备在条件中加入一项,就是准许你辞去保安部门的职务,而且不得就与行刺相关的事件,对你采取任何行动。我应该有办法争取到。”
“那我的前途怎么办”
“反正,你的前途也已经完了。即使禁卫军不对你发出处决令,你想他们会准许你继续担任保安官吗”
“但我要做什么呢我要如何维生”
“我会负责的,杜邦夸小姐。十之八九,我会带着心理史学庞大的研究经费,回到川陀大学,我确定能帮你找个职位。”
玛妮拉双眼圆睁:“您为什么要”
谢顿说:“你竟然会问这个傻问题。你救了芮奇和我的性命,我难道不欠你一份情吗”
事后一切果然正如谢顿所言。谢顿潇洒地辞去待了十年的职位,回到川陀大学。新成立的军政府由数名禁卫军与武装部队成员领导的执政团发给他一封溢美的褒扬信,感谢他对帝国所做的贡献。而玛妮拉杜邦夸也卸去保安官的职务,随谢顿与他的家人一同前往川陀。
芮奇一面走进屋里,一面对着双手呵气。“我完全赞成刻意让天气有些变化。谁会希望穹顶下的事物老是一成不变呢不过,今天这种气温也未免太低了吧,而且还刮着风呢。我看该是有人向气象控制局抱怨的时候了。”
“我不认为那是气象控制局的错。”谢顿说,“每件事都越来越难控制了。”
“我知道,这就是衰退。”芮奇用手背抹抹又黑又浓的八字胡,他经常重复这个动作,仿佛对剃掉胡须、潜在卫荷的那几个月始终未能完全释怀。他的腰际多了点赘肉,而且整体看来变得像个生活安逸的中产阶级,连他的达尔口音也听不太出来了。
芮奇脱掉轻便的连身服,说道:“怎么样,老寿星现在感觉如何”“闷闷不乐。”谢顿回答道,“等着吧,儿子,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庆祝四十岁生日,到时候看你觉得会有多好玩。”
“不会有六十大寿那么好玩。”
“别开玩笑。”玛妮拉说,她正搓着芮奇的手,想把它们弄暖和。
谢顿双手一摊。“我们做错事了,芮奇。我们老是在谈论我快六十岁的事,结果害得小婉达以为我快要死了。”
“真的吗”芮奇说,“怪不得。我刚才先去看婉达,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抢着告诉我,说她做了个噩梦。她梦见你快死了呢”
“显然如此。”谢顿说。
“嗯,她会好起来的,谁都会做噩梦。”
“我可没那么容易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玛妮拉说,“她在胡思乱想,那是不健康的,我要追根究底弄个清楚。”
gu903();“就依你,玛妮拉。”芮奇表示同意,“你是我亲爱的妻子,和婉达有关的事,你怎么说就怎么办。”说完他又抹了抹八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