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啊,如果你还有话要说,就请全部一吐为快吧。”马洛对基地的人一向不会过分客气,纵然他是个异邦人,却从不认为自己比道地的基地公民矮了一截。
瑟特指指桌上的三维星图,调整了一下控制钮,就有一团红色的光芒出现,它们代表半打左右的恒星系。
“那里就是柯瑞尔共和国。”瑟特轻声地说。
行商马洛点点头:“我去过那里,简直是个臭老鼠窝你虽然可以称它为共和国,但是每次当选为领袖的,都是艾哥家族的人。任何人如果有异议的话,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然后他又撇着嘴唇再度强调:“我去过那里。”
“但是你又回来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那样走运。去年有三艘太空商船,虽然受到公约的保护,却在那个共和国的境域里无缘无故失踪了。而且那些太空船上,都照例配备有一般的核弹和力场防护罩。”
“那些太空商船在最后的通讯中,有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例行报告罢了,没有什么别的话。”
“柯瑞尔怎么说呢”
瑟特的眼睛闪现出几丝嘲弄的神色:“这是没法问的,基地立足于银河外缘的最大资本,就是强大实力的威名。你以为我们可以向对方打听那三艘太空船的下落吗我们已经丢了太空船,绝不能再丢脸了。”
“好吧,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瑟特从来不会为了无谓的麻烦浪费时间,身为市长的机要秘书,无论是反对党的议员、求职者、改革家,或自称完全解出了谢顿计划中未来历史轨迹的狂人,他全都应付过。有了这些实战的经验,他已经练就了一身临危不乱的本领。
因此,他有条不紊地说:“我马上就会告诉你一年之间,有三艘太空船在同一个星区里失踪,这绝不可能是意外,你是否也体会到了而且,想要打败核武装的船舰,只有更强大的核能武器才做得到。因此,问题就来了,如果柯瑞尔拥有核武,它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这有两种可能。第一,那是柯瑞尔人自己制造的”
“太不可能了”
“没错,那么,另一个可能就是我们的内部出了叛徒。”
“你真的这么想吗”马洛的声音很冶漠。
市长机要秘书平静地说:“这个可能性绝对存在。自从四王国接受了基地公约之后,我们就面临着各王国内众多异议人士的威胁在这些解体的王国中,原来都有许多觊觎王位的人,以及既得利益的贵族阶级,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效忠基地,也许其中有些人已经开始活动了。”
马洛微带愠意地说:“我知道了。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请注意,我可是司密尔诺人。”
“我知道你是司密尔诺人你生于司密尔诺,就是当年四王国之一的司密尔诺王国。你只是在基地受教育而已,以你的出身来说,你是一个异邦人。在你们的王国与安纳克瑞昂以及洛瑞斯交战时,你的祖父无疑还是一位男爵;而当赛夫瑟麦克实施土地改革时,你们家族的领地就全部被没收了。”
“不对,老天爷,简直大错特错我的祖父是个卑微的平民,他只是外世界人的后裔,是一个赤贫的矿工,一生仅靠挖煤糊口。在基地接管司密尔诺之前他已经去世,我并没受到以前那个政权的任何荫庇。然而,我的确生于司密尔诺,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自卑。你狡猾地暗示我是个叛徒,这样做一点也吓不倒我,我不会因此对基地卑躬屈膝地讨饶。现在,你到底是要命令我做什么事,还是要指控我是叛徒这都悉听尊便,我可不在乎。”
“我的好行商长,你的祖父究竟是司密尔诺的国王,还是那个行星上的头号乞丐,我连半点也不关心。我之所以会不厌其烦地提到你的出身和祖先,只是向你表示我对这问题毫无兴趣。显然你是会错意了,让我们从头再来一次如何你是司密尔诺人,你了解异邦人的情形,同时你是一个行商,而且是最杰出的行商之一;你到过柯瑞尔,也对柯瑞尔人有些认识,这些都是我们要你再跑一趟的原因。”
马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我去当间谍”
“绝对不是,你仍然以行商的身分前去只是眼睛要放亮一点,希望你能找到他们的核能来源既然你是司密尔诺人,我也许应该提醒你,在失踪的三艘商船中,其中两艘上有司密尔诺的船员。”
“我要在什么时候出发”
“你的太空船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六天之内。”
“那么你就在六天之后出发,详细的资料可以向舰队总部取得。”
“好”行商长马洛站起来,与瑟特用力握了握手,然后就跨着大步走出去。
瑟特将右手五根手指松开来,把刚才握手时受到的压力慢慢搓掉,然后他耸耸肩,走进了市长室。
市长关掉了显象板的开关,靠在椅子上问:“瑟特,你认为怎么样”
“他会是个好演员。”瑟特说完,便若有所思地瞪着前方。
第二章
同一天傍晚,在哈定大厦二十一楼,乔兰瑟特的单身公寓里,帕布利斯曼里欧正在慢条斯理地呷着酒。曼里欧虽然瘦弱矮小又老态龙钟,却身兼基地两项重要的职位。他既是市长内阁的外务部长,也是基地之外各个恒星系的“首席教长”,并且拥有“圣粮供给者”、“灵殿主持”等等莫测高深却又声势惊人的头衔。
他突然对瑟特说:“但是市长已经同意你派那个行商去,这才是重点。”
“但这只是一件小事,”瑟特说:“不能马上就见效,整个计划还只是最粗浅的谋略,因为我们无法预见最后的结果。我们现在这样做,只能算是等待愿者上钩而已。”
“的确如此。不过,这位马洛是个相当精明的人,我们想拿他作饵,万一瞒不过他怎么办”
“我们这是孤注一掷,非得冒这个险不可。如果真有叛变阴谋的话,一定跟某些精明的人有牵连;但如果不是内奸干的事,我们仍然需要一个精明的人,来为我们查明真相。我自然会派人好好监视马洛你的杯子空了。”
“哦,谢谢,我不喝了。”
瑟特自己又倒了一杯,耐心地等着对方从焦虑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不过瑟特可以察觉得出,不管这位首席教长在沉思什么,他显然并没有得到结论,因为他突然拼命大叫一声:“瑟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这样的,曼里欧,”瑟特张开薄薄的嘴唇说:“我们如今又面临了另一个谢顿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