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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坦突然尖声大笑,回答他说:“可怜的艾布林是骡老天啊,不对如果他真的是骡,我就不可能杀得了他。他会及时察觉出我的情感变化,将我的杀气转化成敬爱、忠诚、崇拜、恐惧,或者他喜欢的任何一种情感。不,就是因为艾布林并不是骡,所以我必须将他杀死。我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第二基地的位置,如果我再迟两秒钟,他就会将这个秘密告诉骡了。”

“就会将这个秘密告诉骡了”杜伦傻愣愣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告诉骡了”

他忽然发出一声尖叫,露出恐惧的表情,转身向小丑望去。他想,如果马巨擘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一定会吓得缩成一团,人事不省。

“不可能是马巨擘吧”杜伦悄声地说。

“听好”贝妲道:“你还记下记得在新川陀发生的事情噢,你自己想想看,杜”

可是他仍旧摇着头,喃喃地向她抗议。

贝妲露出厌烦的表情,继续说:“我们在新川陀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我们面前暴毙,根本没有任何人碰到他,我说得对不对马巨擘只是演奏他的声光琴,而当他停止的时候,那个皇太子就死了,这难道不可疑吗一个什么都会害怕、动不动就吓得发抖的人,竟然有本事随心所欲地置人于死地,这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那种音乐和光影的效果”杜伦说:“对情感会产生深厚的影响”

“是的,对情感的影响,而且效果极大。而影响他人的情感,正好就是骡的专长这一点,我想还能够视为巧合。马巨擘可以藉着暗示取人性命,本身却充满了恐惧,嗯,多半是因为骡影响了他的心智,这还可以解释得通。可是,杜伦,将皇太子杀死的那段声光琴演奏,我自己也接触了一点,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却足以使我又感到了那种绝望,它和当初我在穹窿中、在赫汶星上所产生的绝望感一模一样。杜伦,那种奇异的感受,我是绝不可能搞错的。”

杜伦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说:“我也感觉到了,不过我忘记了,我从来也没有想到”

“我就是从那天才开始感到不对劲的,当时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或者你可以管它叫作直觉。除此之外,我没有进一步的线索。后来,普利吉来找我们,告诉我们有关骡的历史,以及他的突变异能,我才顿时恍然大悟在穹窿中制造绝望气氛的是骡,在新川陀制造绝望气氛的是马巨擘,这两种绝望的气氛完全一样,因此,骡和马巨擘应该就是同一个人。这是不是很合理呢,杜就像是代数学中的公理甲等于乙,乙等于丙,则甲就等于丙。”

她已经近乎歇斯底里,但是仍勉力维持着冷静,继续说道:“这个发现令我害怕得要死,如果马巨擘真的就是骡,他就一定有办法知道我的情感然后再矫正这些情感,以符合他自己的需要。我不敢让他察觉到这一点,所以尽量避开他。还好,他也避着我,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艾布林米斯身上。我早就计划好了,准备在米斯泄露秘密之前将他杀掉,我自己秘密地计划着尽可能不露出任何痕迹,连自己都不敢跟自己讨论。如果我能杀死骡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他一定会察觉,那就一切都完啦。”

说到这里,她的情感似乎全部被榨干了。

杜伦却仍然坚决不同意,他粗声说道:“这绝对不可能,你看看那个可怜兮兮的家伙,他怎么会是骡他甚至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可是当他的视线循着手指的方向延伸,却看到马巨擘已经机敏地站起身来,眼中透出阴沉而锐利的目光。他的声音不再有一丝古怪的腔调:“我听到她说的话,我的朋友,我坐在这里,只是在沉思一件事虽然我如此聪明睿智又深谋远虑,为何却犯下这么一个严重的错误,令我失败得那么惨。”

杜伦跌跌撞撞地连退了好几步,似乎是害怕“小丑”伸手就会碰到自己,或者被他呼出的气息沾染到身上。

马巨擘点点头,回答了对方那个无言的问题:“我就是骡。”

他似乎下再是一个丑怪的畸形人,细长的四肢与又尖又长的鼻子,现在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可笑了。往昔的畏缩恐惧早已荡然无存,他现在的行为举止既坚决又镇定。

他一下子就掌握住了状况,显然他对应付这种场面极有经验。

他以宽大的口气说:“你们坐下来吧,坐下,不必那么拘谨,放轻松一点。这场游戏已经结束,我现在要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这是我的一个弱点我希望别人能了解我。”

他褐色的眼珠凝望着贝妲,透出的仍是那个小丑马巨擘所有的充满温柔与伤感的眼神。

“我的童年生活实在不堪回首,”他开始了叙述,全神贯注地说:“也许你们可以了解这一点。我的瘦弱是先天性的,我的鼻子也是生来就如此,所以我不可能有一个正常的童年。我的母亲来不及看我一眼就去世了,而父亲是谁我从来都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照顾我,在成长的过程中,我的心灵受到数不尽的创伤与折磨,这造成了我自怜的心态,以及对于他人极端的仇视。当年大家都认为我是一个古怪的小孩,全都对我敬而远之,大多数人是嫌恶我,也有少数是由于害怕。在我身边,常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怪事不过,不提这些事了反正就是因为这些怪事,才使得普利吉上尉在调查我的童年时,发现我是一个突变种。而这个事实,我直到二十几岁才真正发觉。”

gu903();杜伦与贝妲茫然地听着,每一句话都如同一个浪头冲击而来。他们两人坐在原地一动下动,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马巨擘或者应该说是骡,在两人的面前踱着碎步,他面对着自己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对于自己具有这种不寻常的能力,我似乎是慢慢体会出来的,实在可说是慢得不可思议。即使在我自己完全了解之后,我也还是不敢相信。对我而言,人的心灵就像是一个刻度盘,其中的指针所指示的,就是那个人最主要的情感。这是一个不太高明的比喻,可是除此之外,又要我如何解释呢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有办法接触到那些心灵,再将指针拨到我所希望的位置,并且可以让它永远固定在那里。又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才了解原来别人都没有这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