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绕过一排栗子树,才走得几步,面前便有一堵绝壁却阻住了他。那面山壁高达几十丈,左右横展,将所有的道路都堵绝了,这是他如今万万翻越不过去的。边长空心中顿感绝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的山石土地都来跟他作对
正自惊慌无着之际,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那妇人抱着孩子却追到身后,轻声的对他说道:“先生不要着急,请随我来。”说着便转身向房后跑去,边长空错愕不解,不知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边长空不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又见过了太多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的恶人,很少能碰到良善之人宁愿得罪官府的,因此他到是不明白这里边的道道。自古来官民两立,那些平民百姓平素极其痛恨官差们飞扬跋扈,欺侮良善。只是他们既处弱势,又不敢与官府作对。绝大多数人家遇着了这样的是非事。都是明哲保身隔门观望,两不相帮便是最好的了。偏偏边长空遇见的是个颇明事理的妇人,她丈夫原本也是一位豪侠,本就是因为得罪了官府才来此地避难。她看到边长空谦卑知礼,料定他不是坏人,又素来痛恨官差们收税欺压等极苛,因此才肯出手援助的。
此时几个官差追到了门前。拍着门大喊道:“有人么有人在家么”边长空情知再无退路,无法可施之下,只得蹑足行走,跟在妇人后面。看她在后门边揭开一面遮雨的竹帘,那下面现出一口大水瓮来,那妇人催促道:“你们躲进去,等他们走了再出来。”边长空依言躲了进去,妇人把帘子仍然盖好了。然后稍整衣饰,快步走进堂屋内。
此刻六七名官兵已走进屋里,见她从后门出来,都是一愕。一人喝问道:“有人在家啊,刚才干什么不回答”那妇人道:“我刚才到后山去了,没听到各位大人说话。”
一个络腮胡子的官兵问道:“到后山到后山干什么了”
妇人看着他,面色从容的回答道:“解手,大人有什么事吗”几名官兵均是默然。那为首的官兵咳了一声问道:“我们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年汉子从这里经过他怀中抱着一个孩儿,还牵着一只猴子。”
妇人摇头,几缕秀发从鬓边摇了下来:“我没见过什么中年汉子。”
几名官兵听了这话,都是面露疑惑之色。一个长方脸的官差说道:“不可能啊,先前问了几个人,都说往这边方向跑了,这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能跑到哪里去”妇人冷静的回答道:“我在屋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人经过,或许已经往前方走了。”
那官兵首领哦了一声,眼光在她的胸前转了转,神色淡然的问道:“此处还有别的人家么你的丈夫呢上哪去了”
“没有了,这里就我们一户人家。我丈夫上山砍柴去,此刻还没有回来。”那妇人回答道。转头看见几个官差都死死盯着自己的胸脯,不禁面上羞红,赶紧扯脱了女儿口中的,拉下衣襟问道:“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我的丈夫过一会就要回家了。”
那官兵首领如梦初醒,收回了目光,连声说道:“没有了,没有了我们走吧。”转身便踏出门去,几名官兵恋恋不舍的跟着出去了。几人见那少妇容貌秀丽,都颇觉动心。跨出门槛之后,一个瘦弱的汉子啧啧赞叹的笑着说道:“这娘儿们长得还真标致。比京城里的那些窑姐儿可要强多了。”
一人笑着回他道:“瘦猴,你动心了那干嘛不抢回去做你的小妾”那被称为瘦猴的瘦子笑着答道:“你以为我不想啊等把这单差事料理完了,我就回来找她,你看她能不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几人猥亵而笑。另一人道:“这个女人确实长得不赖,我看就算是迎春楼的头牌,也未必能比她好看到哪里去。”
边上一人点头称是道:“难得的是皮肤那么白哎,刚才那一下。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几名官差越说越放肆,语言渐涉于私。边长空伏在水瓮里。仍然不时听到他们发出的淫笑声。可以想知,那名少妇被人如此品头论足的羞辱,面色定然是难看之极。
六七名官差出得门来,纷纷上马。那被称作瘦猴的瘦子兀自不舍,频频回望。哪知眼光一瞥间,见草房边上一棵矮树,一团黄物站在顶端正在动作,就是那只猴子
“等一等有情况”瘦子赶紧大叫着阻住提缰欲行的同伴,翻身下马来。指着猴子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随着瘦子所指,人人都看到了那只猴子,此刻那猴子正蹲在灌木上拿牙去咬草绳。几名官兵顿时喜形于色,纷纷大喝道:“在这里了下马下马”“好家伙险些让那美貌娘儿们给骗过去了”说着便呛啷啷的纷纷拔刀出鞘,重新又回到了草房前围住。
边长空听不清楚他们说话,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但听几名官兵去而复回,大气都不敢出。伏在瓮里不敢稍动。
妇人尚不知把柄已被人捉住了,从屋中施然而来,蹙着蛾眉问道:“几位大人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事么”那瘦子官兵笑道:“好你个小娘儿们,三言两语就把大爷们给骗得团团转,你知道欺瞒官府隐匿逃犯是什么罪吗”
少妇假作异色的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小妇人一向安分守己,怎会欺瞒官府藏匿逃犯呢”那瘦官兵嘿嘿的笑着说道:“是吗”他的一双三角眼色光闪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妇人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强自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夫妻俩在这里居住多年,一向奉公守法,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那你说,那只猴子是怎么回事”瘦官差左手向着灌木一指,眼珠子仍瞪向妇人鼓鼓的胸膛。
“猴子”妇人一惊。随他的手指看去。见那母猴儿也正望向这边,心中不仅想道:“坏了这下可糟糕了。”她面色须臾数变。毕竟她只是一个寻常妇人,涉世也不深,哪里学得什么高深的应变技巧,当下便是被问得哑口无言,惟有沉默以对。
“说吧,你把他藏在哪里了”那官差首领笑着说道:“你要是想不说,我的手下们可尽有办法让你招出实话。”几名官差相视而嘻,眼中淫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