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见许酒来抢夺尸首,纷纷持刀应战,他们都明白,若是苏迎的尸体被许酒抢走,那便是拂了皇上的颜面,许酒是长公主独女,亦是皇上最为疼爱的侄女,她拂了皇上的颜面,皇上或许不会怪罪于她,可他们这些守卫不利的,是什么后果便可想而知。
许酒功夫本就一般,此次全靠怒火硬撑,一场恶战,许酒亦满身伤痕,苏迎无数次想要去帮忙,却都无从插手,只能飘在许酒身后干着急。
幸得此时,一身夜行衣的顾恒赶来,顾恒自小习武,苏迎同他交手都过不了五十招,且他素来推崇兵不厌诈,身上防身暗器花样多得让人咋舌,不过片刻,情势便翻转过来,官兵过半倒地,顾恒趁机飞至城墙上,飞刀出手,将捆着苏禹之父子尸首的绳索削断,而后飞身过去接住他们,转过头冲着许酒捏着嗓子吼道:“还不走你等着也被挂啊”
说罢,人一闪,便不见了身影。
许酒闻声转头,见人被顾恒带走,当即便跟着顾恒飞着离开。
见顾恒出面,苏迎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跟在他们身后。
二人飞了不知多久,才在城外连云山上停了下来。
顾恒将苏相和苏迎的尸体放在地上,扯下蒙面的黑巾,垂首对着苏迎的尸首道:“朋友一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安息吧。”说罢,又转过头对着刚跟上来的许酒道,“他们不出多久肯定会出更多人找,我去想办法引开他们,你便就将他们安葬在此处罢总好过被挂在那儿风吹日晒。”
许酒似这才认出顾恒,眼底有一丝讶异划过,而后朝着顾恒行了个大礼,道:“谢谢你”
顾恒大大咧咧摆手,道:“别谢我,作为朋友,这是应该做的,只是家中还有人在京城,我也只能做到这儿了,倒是你,还真让我惊奇,没想到你会为了他这么豁得出去这一点上,我不如你。”
许酒垂眸不语。
顾恒似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似乎有些不对味儿,他一大老粗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到哪里不对,又道:“你也别担心,有我顾恒出手缠着他们,他们寻不到这儿来的,我先走了”
说罢,便又一阵风一般不见了人影。
第21章还魂
深秋,连云山上枯黄的落叶落了一地。
许酒将苏相两父子的尸体安顿好,准备下山时已是黄昏,刚走到先前摆放苏相尸首的位置,便似踩到什么东西。
她移开脚,却见一枚碧色玉簪躺在地上,玉簪成色极好,通体碧绿毫无杂质,簪子尾端雕刻的是一株四叶草。
苏迎认得,这正是母亲临终时牢牢握在手中的那枚簪子,他分明记得母亲下葬的时候手中都握着这枚玉簪,为何却又出现在父亲的身上
许酒见了这簪子,脸色煞白,她蹲下身,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将那碧色簪子拾捡起来。
看了良久,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飞奔下山。
天空乌云逐渐压顶,看着像是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苏迎忙也跟着飘了过去。
许酒没有回定国公府,而是径直去了沈容府邸,她看起来很焦急,满府找沈容的人,却被小厮告知:“殿下他不在,郡主您还是请回吧”
许酒一愣,问:“他去哪儿了”
那小厮弱弱回道:“殿下心情不好,说要出去走走,前几日便已经出了门,属下也不知去了哪儿。”
沈容这次离京,许酒和苏迎却是丝毫不知道消息。
许酒面上有些失望,正欲转身离开,又一黑衣冷面的女子自沈容的书房中走了出来,唤道:“郡主请留步。”
正是沈容身边的女侍卫玲珑。
许酒停下脚步,那小厮见到玲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而后便退下了。
玲珑见许酒顿住步子,福了福身,才道:“公子离开前,留下一封信,让交给郡主,还麻烦郡主随属下来取。”
说完,不待许酒说话,径直转身进了书房。
许酒想也没想,便跟着进了去。
她刚一进门,房门便关上了,门上贴着神荼郁垒的画像,让苏迎靠近不得,他只能在外面候着。
外面秋风呼啸,而屋里却丝毫没有动静,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直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书房的门才又再度打开,房里一股子难闻的糊味飘了出来,是纸被烧掉的味道。
也不知刚刚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苏迎只看见许酒失了魂般出了书房,她将手上的玉钗握得极紧,似极力忍着什么一般。
忽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电光照映着许酒苍白的脸色,紧接着雷鸣阵阵,豆大的雨点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许酒像是个木偶一般,连小厮递过来的伞都没有接,一步一步往府外走去。
她的神情很不对劲,从见到那枚碧色玉簪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酒酒”苏迎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这一声,自然是没得到回应。
淋着大雨回府的许酒大病了一场。
没人知道那晚在书房中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只知苏迎死后许酒便疯了。
她整日整日形容不整地坐在早已贴了封条的相府门口,时而望着大门傻笑,时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任谁也拉不走,但凡是一有人接近她,她便持软剑对抗,神志不清中,下手也狠。
许追请遍大夫都束手无策,国公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整个国公府是一片愁云惨淡。
最后,也不知许追从哪儿打听到渝州灵溪谷能治疯癫之症,便带着许酒前往灵溪谷,苏迎自是也跟了去。
可灵溪谷向来有不医治王公贵族的家训,许追一家最后是无功而返。
他们离开灵溪谷那日,正是灵溪谷谷主的寿宴,苏轻言不知为何在寿宴上突然昏迷,苏迎便再没能走得了,他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进了苏轻言的身体,被禁锢在苏轻言体内。
头三个月,他一直有意识,心中焦急,想去找许酒,可他的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床。
苏轻言的小院子里种了许多紫竹,他见到紫竹忽地就想起许酒曾经唯一向自己讨要过的东西便是紫竹簪,便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整日拿着小刀给自己心中之人雕琢礼物,可他的手拿得了画笔,握得了刀枪,却独独不擅于做这些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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