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考虑到反正也下不了手杀我,他将手里的剑慢慢放了下去,垂手而立,对于我的问题,也是不予回答,沉默不语。
“秦期,就是你说的另外一个窝囊废,对那具尸体做了非常仔细的检察,最初他发现尸体头部的状态和身体有差别,后来推断出了可能的原因,就是,有人点了周流的穴道,使他脸部和身体的经络传导中断了,”我说,“起初我们都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人都死了,凶手有什么必要特意这么做。后来才达成了一致,就是为了控制周流的表情。”
说到这儿,我回过头去,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随从,闲聊一般说道:“说起来,你点穴的功夫是相当了得的吧”
见他仍然不理我,互动失败,只好干咳了一声,自顾自地继续说:“令史判断一个人的死亡时间,一般是按照尸体僵硬的程度来做参考的,一个人如果穴道被点,因经络传导而产生的僵硬过程也会变慢。令史判断周流死于亥时,实际上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对手
“要说为什么要特意这么做,肯定就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啦”眼下也没有什么观众,对方又不配合,我只能自问自答了。
“你刚才说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开始怀疑我了,为什么”我正有些意兴阑珊,肇锡却突然发问。
“原因非常简单,如果周流的死是某种计划的序幕的话,那他死后最大的受益者往往也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周流所看守的那间房的价值太大了,至少在骊山陵大营这样一个有限的空间里,掌握那些,几乎就如同掌握了上帝视角一样,当然,前提是那里面所记载的信息是准确的话。”我解释道。
“上帝视角”肇锡没有反驳我的推论,却注意到了这个奇特的词。
“意思就是总览全局了这个不重要,我是说,接了他的班,掌管那间房的人,当然要首先怀疑啰”我抹了抹额头说着。
“哼,”他却冷笑了一声,“就因为这个嘛”明显是没有将这个逻辑简单的推理看在眼里。
我却认真地点头道:“嗯,起初不过是如此而已。既然开始怀疑了,肯定要逐步确证。从本心来讲,我很想最终排除你的嫌疑,只可惜越是查,就发现你的嫌疑越深。”
“你别忘了,那屋子的钥匙可是我们两个人拿着的,我一个人能成什么事又怎么会为了这个害死周流呢”肇锡又提出了疑问。
“这个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问题吧,是不是”我笑道,又回头看了看地上那三位。
“你怎么知道我会点穴的”肇锡见我再次提起这岔儿,终于问了出来。
“这也是秦期说的,他在周流身上数处穴道上都看到了奇怪的淤痕,用针一试,又恰好是经络阻断的点,那就显而易见了嘛他还说,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也说明被点穴之时,周流还是活着的,因为再怎么样,一旦死了,经络活动也就停顿在那个状态,再点,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而且在你帮我开那间屋子的锁时,我注意到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前端都显得有点僵直,而且两指前端也比一般人平,这也是擅长点穴者由于经常练习而产生的现象吧”
“虽然很肤浅,但是结论却是对的。”肇锡沉默了片刻后,平静地说着,“可是我已经说了,我没有杀他。既然我随时都能放倒一个人,又何必要杀了他呢”
“这就完全是我的猜测了,我猜,你确实并没有想杀周流,你只是想让他和你一起,去成就你的千秋霸业,但他却宁可死,都不愿意这么做。”我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肇锡的侧脸,如果说有什么话题能令勾起这个深思熟虑的年轻人哪怕一点点的情绪波动的话,这个就是了。
谁知道他这次却是马上“呵呵”地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才说:“我发现了你这人的一个大优点,运气好啊”
“你的意思是,我猜对了”我问。
“他不仅不肯和我一起,还想阻止我来着,他居然想阻止我一直到死他都不相信我能做成这件事。”他喃喃说着,目光迷离,像是回到了当时那场争议里。
“我想他不是不相信你,他就是太相信你了,知道你想做什么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才想拼死阻止你吧。根据我们的判断,他的心脏好像不太好,最终应该是死于心脏病突发吧。如果他只是这样死了,其实是最自然不过的结果,不会有任何人再去追究,可是偏偏你又点了他的穴,导致他原本应该出现的嘴唇钳紫,眼白出血这些反应都没有出现,反而惹人怀疑了。如果不是遇到秦期这样的高手,他的死估计也就就此成谜了。”我说。
肇锡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笑道:“这种无足轻重的人就不要再提了,我很想知道到底我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你的怀疑加深了。”
无足轻重吗我在心里叹息着。面对着一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朋友,如果无力回天的话,想帮对方减轻痛苦,让他死得更安详一些,大概也是一种自然的本能吧,即使是明知道这样做完全有可能惹来麻烦,影响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
我收了收神,扭头问他道:“还记得那次我找了七个人去见章邯大人的事吗”
他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可是”话没说完,却突然顿住,恍然大悟一样地惊呼道:“难道”
我笑着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难道”
他像是受到了触动一样,身子一僵,非常不自然地盯着我,目光却变得越发冰冷,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墨晏,我也许是真的低估你了。你故意让我带那些人去,让章邯试探他们,实际上你观察的不是他们,而是我,对吧”
“是啊,”我笑意更深,“而且你现在就下结论说低估我还是太早了。”
也许是戳穿这个局对他的刺激有点大了,他再无刚才那种蛮不在乎的样子,脸色阴沉,双手紧握了起来,看得出,心里正经历着极大的冲击。
“实际上那七个人也确实是我怀疑的对象,但怀疑归怀疑,只有那个在幕后蠢蠢欲动的人,才知道最终的答案。而这一点,当时我从你的脸上,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知道他已经想到,我还是把这一点指了出来。
一个咬牙的表情在肇锡脸上突现,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虽然站得离他还有几步远,我都已经能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假如不是抱着那个所谓的“不杀人”原则不放,估计他现在已经冲上来和我拼命了吧。
但是很遗憾,我心里有一个理由,让我对他不再存在着任何一点恻隐之心,所以嘴上也绝对不会留有任何余地,一定要把他那可笑的自信彻底踩在脚下
这个理由就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第一个干掉我了”
他听到我这样说,猛地睁开了眼睛,没有望向我,却已经无法掩饰惊讶
“秦期的案子,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我平静地问。
他眉毛微微扬起,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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