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园工之款,不自公出,何损于国本哓舌若此如此即让位与尔等何如语极长,不悉记。余归家,肝气又发,半夜始寐”
湖南,湘乡,陈湜府邸。
“今儿个好象没人再来闹腾了。”早起的陈夫人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对陈湜说道。
“嗯。”陈湜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自从陈湜为左宗棠所劾免,赋闲在家,这本来日子过得还算是清静,但自从女婿林义哲担任出使外洋大臣之后,一帮子“群情激奋”的湖南士子文人认为陈湜的这个女婿此行丢了他们湖南人的脸面,日日聚集到陈家门口辱骂,声称要开除陈湜的省籍,有的人甚至扬言要砸陈家的府宅。陈家的宁静从那时起便被打破了。多亏了那些当年被遣散的陈湜旧部闻听后纷纷前来卫护,陈家的日常生活才没有受到影响。
“唉也不知婉儿现在怎么样了。鲲宇这孩子也不在她身边儿”陈夫人想起远在福建的女儿和去国万里的女婿,叹了口气。
“她身边有人照料,你就别瞎操心了”陈湜知道夫人又开始唠叨起女儿女婿的事来,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头。
“婉儿能时不时的汇这么多银子接济你我,便可知她的日子过得当是不差。”陈湜看到夫人怏怏不乐的样子,口气转和,安慰她道,“再说了,鲲宇不在,不还有亲家在嘛。”
“要说这银子,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婉儿哪里有这些银子啊还不都是鲲宇弄回来的。”陈夫人想起女儿陈婉寄回家里的那许多银子,不由得又担忧起来,“鲲宇跟着沈大人办理船政,收入不多,这么多银子,都是哪儿来的啊万一这银子来路不正,岂不牵连了婉儿”
“来路不正哼哼,怎么叫来路不正鲲宇能弄到银子给婉儿,那便是本事什么来路正不正的我当年带兵那会儿,要是总想着这钱来路正,麾下人马早就哗变了”陈湜瞪了夫人一眼,“再说了,婉儿也在福州开着这香团铺子,你怎么知道这银子不是卖香团得来的”
“也是。”陈夫人想起现下陈家在湘乡开的草饼铺子生意也极是红火,不由得点了点头。
“再说了,这香团的方子,还是鲲宇弄出来的呢要不是回家后开了这香团铺子,这府里上上下下不都得喝西北风去啊”陈湜说道,“就从这香团一事,便可看出鲲宇做事用心细密,且有远见,绝非常人可比”
“早知道鲲宇要出洋,还不如唉要说婉儿的心气儿太高,看上了鲲宇,鲲宇人品相貌都是好的,”陈夫人叹道,“可这人的学问高了,也不是好事儿”
“瞧你说的这学问高了,怎么不是好事儿”陈湜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看看鲲宇,就吃亏在这学贯中西上了他担了这出洋的鬼使差事,你看看到现在,挨了多少骂连咱们家都差一点儿让人给一把火烧了”
陈夫人的话让陈湜想起之前那一次本乡乡民冲击自己家宅的事,不由得很是恼火。
因为自己的女婿担任了“鬼使”,他这个“鬼使”的岳丈便成了湖南保守的士子文人的眼中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甚至挑唆乡民冲击陈宅,规模最大的一次竟然有数百人,幸亏陈湜当年旧部感念其纾家财遣兵回乡的恩义,及时赶来救护,当地县令闻讯也带领一班捕快皂役前来,将为首者抓了数人,驱散乡民,陈家才保得平安。
那一次的乡民冲击事件,陈家虽然没有人伤亡,但一家上下老小俱是受惊不小,令武将出身的陈湜一想起来便气往上冲。
“鲲宇这次出洋回来,有了这鬼使的经历,以后的前程肯定大受影响,婉儿少不得要跟着他吃苦了,唉”陈夫人象是有些后悔招了这个女婿,叹了口气。
“什么鬼使那帮闲人的无聊之词你也能说出来真是的照他们的说法,张骞出使西域、郑和七下西洋,难道都是鬼使不成”陈湜眼睛一瞪,说道,“鲲宇此次出使泰西,还是皇上钦赐的进士出身、布政使衔的使臣他们知道些甚么我跟你说,我还就看好这个女婿了鲲宇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瞧你,说着说着还来劲儿了”陈夫人看到丈夫竟然说得激动起来,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夫人要是不信,你我夫妻今日便打个赌,将来鲲宇必然入阁封侯拜相”陈湜正色道。
“我信我信还不成吗”陈夫人笑着拍了拍丈夫的手。
“老爷老爷县太爷来了说是给您报喜来了”一位仆人在房门外禀报道。
“报喜”陈湜一愣,“这喜从何来”
“县太爷说,小姐封了三品诰命”仆人的声音里也透着惊喜。
“什么”
“千真万确老爷县太爷刚刚从今天的邸抄上看到的邸抄县太爷都给带过来了”
“瞅瞅我刚才个儿说什么来着”陈湜得意的看了陈夫人一眼。
“快快咱们去瞧瞧”陈夫人闻讯喜不自胜,推着陈湜,起身便向外走。
陈湜此时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的府第没有人来捣乱了。
福州,马尾,林义哲府邸。
陈婉坐在桌前,一手支颐,一手握着一张稿纸,眼睛定定地看着供奉在香案上的用五色织锦制成的诰书圣旨。
“小姐,你怎么了”彩玥看到陈婉并无高兴之意,关切的问道。
“哦”陈婉轻轻转过头来,看着彩玥,眼神中竟然有一丝惆怅。
“小姐真是好福气,封了三品诰命夫人,想这会儿老爷和老夫人也会知道,定是高兴得什么似的。”彩玥上前,双手搭在了陈婉的双肩上,高兴地说道,“彩玥可是这辈子都不敢想有这一天呢。”
“彩玥,你不知道,这个诰命,不是随便下的”陈婉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邸报抄件递给了她。
彩玥微微一愣,接过邸报抄件看了起来,她只看了几眼,便微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姑爷在英伦又娶了一位姑爷也真是的,怎么不知会家里一声”
“这是皇太后的赐婚。”陈婉垂下头,不让彩玥看到她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这个诰命,就是这么来的”
“皇太后赐婚便又如何小姐现在是诰命夫人,卢家那位再怎么说,也大不过小姐去”彩玥不服气的说道。
陈婉轻轻用手指揩去了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来,强自笑着点了点头。
“不说这些了。我得去探望姑妈了。家里这边儿,你多看着些。”陈婉起身说道。
“小姐放心吧,家里有我呢。”彩玥点头道。
南街宫巷,沈葆桢宅邸。
陈婉小心地将刚刚在小火炉上煨好的药倒进青花瓷碗里,她感觉到手边传来的微微烫意,将药碗放到桌上,然后取过一枚小瓷勺,轻轻的搅动着碗里的药汁,让药汁变得均匀,同时也让药汁的温度降下。
躺在床上的林普晴目光温柔地看着陈婉做着这一切,床边,养女李思竹轻轻的用手帕擦拭着她额头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