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若是去世皆当守制,国事谁来承担”宝鋆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冲喜乃民间之常俗,亦民风崇孝之体现,士大夫之家,莫不如此。且林义哲之姑父沈葆桢已上折子说明,此事是他要求侄儿办理的,怎地到了言官口中,便成了天大的罪过如此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是士林之所为乎”
听到宝鋆的话里把清流士子一体扫进去骂了,丁宝桢大怒,森然道:“宝中堂这是在折辱士林么”
“宝中堂如此的袒护于那林义哲,以士林之公论为非,难道就不怕人弹劾于你么”
丁宝桢的话彻底激怒了宝鋆,宝鋆轻蔑地瞪了丁宝桢一眼,冷笑道:“怎么丁抚台这是想参劾我了好啊都察院的门儿开在那里,丁抚台且径直前去递弹章好了我等着便是了”
宝鋆说完,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一拂袖转身进了内堂去了,将目瞪口呆的丁葆桢丢在了那里。
“真是岂有此理”丁宝桢气得胡子乱抖,转头对毛昶熙道,“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此时的丁宝桢,憋了半天,也只敢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自己现在毕竟是巡抚,虽是封疆大吏,但和吏部尚书比起来,还是得低一头。
此时的毛昶熙看着丁宝桢,一脸爱莫能助之色。虽然也让宝鋆刚才的训斥气得不轻,但此时的他处分还没消,心里对宝鋆虽然腹诽不已,在表面上却是万万不敢表露的。
二百七十二章暴走丁宝桢
“我这便回去上折子”看到毛昶熙只是在那里唉声叹气,丁宝桢知道再闹下去也没有用,便狠狠跺了跺脚,自管自的去了。
“丁抚台”毛昶熙欲待要叫住丁宝桢,但话刚一出口,丁宝桢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门口。
看到丁宝桢终于走了,正在办公的吏部官员们都不约而同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的天,这位爷,终于走了”有人小声道。
“可算走了”
“再这么闹腾下去,咱们这吏部,整天就不用干别的了”
毛昶熙感觉到了大家望向自己时的异样目光,他知道刚才宝鋆对自己的训斥大家伙儿全都听到了,自感面上无光的他再也无心去想丁宝桢是否上折子了,而是快步的走进了后堂。
丁宝桢气哼哼的从吏部衙署出来,满肚子火无处发泄的他有心想要去总理衙门找恭亲王理论,但他想起了刚才从宝鋆这里碰的钉子,知道林义哲已然留了后手,要是现在就这么去找恭亲王,得到的肯定也是和宝鋆理论一样的结果。他思前想后了好一阵,还是没去总理衙门,而是转回了外官来京居住的地方贤良寺。
他刚才已经决定了,回来之后,得琢磨好说词之后,再去总理衙门找恭亲王理论。
差不多就在丁宝桢跑到刑部大吵大闹要求处分林义哲的同时,紫禁城里,另一个人,也在关注着林义哲。
“二总管,李制台托人捎来的。”
“知道了,去吧。”李莲英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包裹,急速的摆了摆手,小太监行礼后退出,留下李莲英一个人在屋里。
看看四下没人,李莲英将包裹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来到门口,又瞅了瞅四周,将门关好,然后便匆匆的回到桌前,将包裹打开。
包裹一打开,里面现出了一个木盒,李莲英小心地打开了木盒,看到上面的一封书信,他取过书信,正要打开,看到盒内装着的东西,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此时的李莲英,感到全身的血,似乎一下子都充到了眼球上
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几片金丝楠木
过了好一会儿,李莲英才使劲揉了揉眼,在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他哆嗦着将信放下,取出一片金丝楠木看了起来。
不错这的的确确是金丝楠木而且从木色质感来看,是新木,而非那些他从一些庙里高价买回来的老木
李莲英将木片小心地放回到盒子当中,他强忍着激动,又拿起了信,看了起来。
信封上并没有署名,他也不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他哆哆嗦嗦的好容易才将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信纸取出展开,轻轻的念了起来。
“莲兄钧鉴:弟接信后,即行访查,得知台湾生有台楠,亦闽楠之变属,其质地木性与川楠一般无二。弟采得其木样一二,托少荃兄送尊处,请兄过目,若确定此木合用,弟当速着人开采,着轮船海路运至天津,转送京师。只是现下船政经费不敷,采木所用款项,还得尊处拨付。盼速复。弟林义哲。”
看完了信,李莲英一时间如同着魔一般手舞足蹈,嘴里不住的念叨着,脸上的表情是在笑,但眼睛里却流出了泪水。
金丝楠木这块心病,现在总算是去了啊
他原本还担心,虽然李鸿章和林义哲交厚,但人家未必肯结交自己这个太监,但刚才的这封用词其为谦和亲近的信,却打消了他心中原有的一切疑虑。
“好人哪”李莲英长叹了一声,好容易止住了泪水,将信和木样小心地收好,然后便打开了房门,喊了一声:“来人哪”
“二总管”几名小太监闻声赶来。
“拿牌子来备轿去贤良寺”李莲英大声的吩咐道。
不多时,一顶小轿悄悄的出了皇城的角门,急匆匆的向贤良寺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地儿,李莲英赶紧下了轿,便往里进,两名亲信小太监跟在他的身后。几个人正走着,突然一个方向传来了阵阵争吵声。
李莲英听出了其中的一个人的声音便是他要找的李鸿章,不由得一愣。
“二总管”一名小太监刚要问,却被他狠狠的一眼给横住了。
李莲英轻移脚步,来到了墙边,屏息凝神的听起那两个人的争吵来。
看到堂堂的内廷二总管竟然跑到贤良寺听起了墙根儿,两个小太监大惑不解,但也不敢多问,而是给他把起风来。
此时的李莲英,全神贯注于二人的争吵内容之上。
“李鸿章早就知你和那林某沆瀣一气,如此不辨是非善恶、几次三番为其百般开脱,我丁某真是耻于和汝等小人同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