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当中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但是现在,他已然不可能停下来
既然已经有此战胜日本的大好局面,而下面需要他林义哲作的,就该是那因势利导了
林义哲仍默默在心里盘算,一遍又一遍。
因势利导
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甲午战败之后,李鸿章曾出访德国,在其间与俾斯麦会晤时,有着“东方俾斯麦”之称的李鸿章,曾极为隐晦而委婉的向俾斯麦本人抱怨“麻烦来自女人”
麻烦来自女人啊而那时的中国有上亿个女人,但其中有资格让堂堂的中兴名臣李中堂如此抱怨的,似乎只有那一个而已。
李鸿章已经在那筹议海防折里对如今这形势下了“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断语,而这变局涵盖之广,却绝非一个“数千年未有之强敌”所代表的“”与“夷狄”间的主客易位所能尽述的,除却敌我中外强弱易势之外,还包括着人心、社会、民族、深宫、权力格局与文明演替的种种冲突。
而慈禧太后无疑是这个纷乱的万花筒时代中最长袖善舞的人之一在守旧派与洋务派之间关于“理”和“势”的对立,“中体”和“西用”的纠缠;面对洋人兴衅时的“战”与“和”的两难;以及自太平天国之乱后形成的“内轻”而“外重”的中枢控制力严重下降的权力格局等一系列矛盾中,她折冲樽俎,纵横捭阖,此牵彼制、翻云覆雨
其过人的手腕,几乎可作为后来打算进体制而上位者的必读的权术教材
第三百五十七章捕刘
早在“辛酉政变”之后的1861年,这个叫叶赫那拉杏贞的女人刚刚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时,便在曾国藩的湘军嫡系之外,另行扶持了与曾氏面和而心不和的左宗棠、刘长佑两个湘系旁支,以制衡曾氏兄弟;1864年,刚刚克定天京,她便以旁敲侧击、恩威并施的手笔,逼迫曾国藩尽裁湘军以自剪羽翼;而时间又过了一年,她又借着“祖宗家法”的名目,以一纸用同治皇帝名义发出的,错字连篇的上谕削弱了与她分庭抗礼的洋务派领袖恭亲王奕忻;而随着洋务运动的兴起,而作为实际操作者的地方督抚们的日渐做大,她又有意地培植起李鸿藻、沈桂芬为首的一批守旧士大夫,形成所谓“南北清流”势力,在国政方针上多加掣肘,使得力主变革的东南诸省督抚一直无法成为国家与社会的主导力量的同时,甚至还成功的在洋务势力中打入了张之洞这个楔子
自1861年秉国,到1908年去世,这半个世纪的中国政治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个聪明得自天生的女人玩弄政治平衡术的编年史她的灵活手腕使得已经近乎丧失了中央名目之外的一切财政、人事乃至国防实力的大清帝国又得以苟延残喘了半个世纪
一个事实却是,慈禧太后并不反对洋务,对于新鲜事物,她从来都不排斥。洋务运动的很多事业,铁路,电报,海军,能够发展起来,和她的支持不无关系
可也就是在她的折冲樽俎中,使李鸿章等力主变法自强的远见者始终有力难施,而古老中国的国运也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
于是乎,要逆天而行,力挽狂澜,那与这位在平衡术上几乎无师自通的女人的权术角力就是无可避免的不过一向谨慎的林义哲并不认为自己此时有与这位权术天才在政治布局这盘大棋局上正面交手的能力现在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履任不久的福建巡抚,论及心术、阅历,权势,此时的他也就是在那棋局上做个棋子的资格而不是指点江山的棋手
而想要成为棋手,真正掌控这个国家的前进方向,他林义哲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而现在,他所能做的,便是利用朝廷内外有棋手资格的人,共同影响国政大计
“内轻”的朝廷与“外重”的督抚之间对于国策主导权的争夺,一直都是贯穿着大清王朝最后岁月的独特政治风景线而面对手腕异常高超的慈禧太后,也惟有曾国藩与李鸿章这对师徒能尚有一搏之力。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1862年,也就是慈禧刚刚授意左宗棠另组“楚军”后不久,曾国藩便安排李鸿章回乡筹建淮军势力,而也正是这个衣钵传人,最后勉强保住了他曾文正公的一世令名而李鸿章虽在甲午战败后几乎丧失了一切势力,却仍在八国寇京,两宫西狩之机以一句“此乃乱命,臣不奉诏”提前宣布了大清王朝的死刑
而现在,经过自己的努力,曾国藩并没有因“天津教案”而身败名裂抱憾而终,而是以“中兴名臣”、“古往今来第一人”的盛名故去。而李鸿章在顺利的接手了老师的事业的同时,在中枢的强助恭亲王,也重新获得了慈禧的信任,使洋务运动面临的阻力大大的减少。
现在他所改变的局面,比原来的历史时空要有利得多。
但是同时,他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所遇到的阻力,比原来想象的,也要大得多
现在的中国的问题,保守势力之所以强大,并不是因为一个人、几个人乃至某个阶层的问题,而是几千年农耕文明造成的从上到下根深蒂固的小农经济思想意识
而要将中国引入近代工业国的行列当中,就必须改变这种全民的小农经济的思想意识,转变为工业化的思想意识
如果思想意识不发生转变,那怕是他全力推进洋务运动,取得的成绩再大,也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
而自己费尽心血建立的这支船政舰队的命运,很可能也将落得同原来的历史时空中的北洋舰队一样的凄惨结局
林义哲的目光突地一闪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了一个光点,正向这边靠近并变大。
“大人,岸上来人了,说有要事要见您。”“威远”舰管带张成吊着一只缠着绷带的胳膊东海海战时为弹片划伤了胳膊挂了彩进入到了军官餐厅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林义哲说道。
如今海陆战事均已大定,他知道林义哲今天来到“威远”舰上,并非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缅怀亡妻。
毕竟,这艘军舰上,带有她给他的最初记忆。
在林义哲下到舱内之后,张成便特意安排部下水兵尽量回避,让林义哲独处一段时间。但没想到才过了不久,他便不得不打断林义哲了。
“噢,是周大人唐大人派来的吗”林义哲收回了思绪,点了点头,和张成一道向门口走去。
“看装束好象不是。”张成答道。
林义哲没有再问,他和张成一道来到了甲板上,举起了望远镜,看到一艘蒸汽小艇正快速的向“威远”舰驶来。林义哲看到小艇上有不少人穿着旧水师营的号衣,还有几名老百姓装束的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很快,小艇靠到了“威远”舷旁,上面的人都来到了甲板上,林义哲认出了那些号衣上面标注的字,这才知道,这些人是澎湖水师营的官兵。
“标下澎湖水师前营统带六品军功彭柏文,叩见抚台大人”为首的一人当先单膝跪地,向林义哲抱拳行礼,他身后的官兵们也全都跟着行礼,而那几名老百姓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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