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顿饭得赶上五六人的口粮,你要一棍子能将他也开了颅,我倒要好生感谢你。”
没有人将乌木堡这话当真,就算白痴也能听出来这乌木纨绔话里的戏弄和轻蔑,偏偏是宋钰还信以为真,朝乌木堡又鞠了一躬:“我更不能辜负乌木少爷的一番好意。”说罢咬着牙奋力举起怀里铁棍,衣袖下那细弱的胳膊颤颤巍巍,随时都有脱力的可能。
好几个世家子弟都和宋钰拉开了一点距离,真怕这家伙一时举不起棍子反倒把看戏的他们误伤了。乌木堡浑不在意地坐在木箱上,他对托岩有着无比的信心。
立春的时候乌木堡外出踏青,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乌木堡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声“烦”托岩嘿嘿一笑,也不见怎么伸手便将空中飞舞的苍蝇抓住,往嘴里一丢,像嚼糖一样嘎吱两下就吞下肚子。
托岩不但身体强悍到变态,连手速也快如妖孽。
托岩主动低下半分脑袋,朝宋钰说道:“看准咯,使劲往这里招呼”
宋钰脸憋得通红,仿佛一说话便要泄气一般,颤颤巍巍地将铁棍勉强举到稍微比托岩脑袋高一点点的地方,就再也坚持不住,铁棍软绵绵地落在对方头上。
托岩哈哈笑着一把将铁棍抄在手里,摸着刚才被砸中的脑门:“就这力量,还不如一个娘们”周围发出一阵哄然大笑,而寒门那些伙计一个个恨不得扒出一条地缝钻进去,宋钰不但把自己脸丢了,连寒门以及罗府所有人的脸都丢得一干二净。
“马车已经侯在门口了。”乌木堡拍拍手:“走咯”托岩将铁棍丢在地上,一手夹着一箱银子,脚步轻松地跨出门。门外那些围堵要账的人被托岩稍微一撞便退出老远,然后将银子丢在马车上又回屋子抱剩下的木箱,乌木堡站在门口指点着:“全倒出来,十万两啊,能堆出一座小山丘了,白花花的银子比张寡妇的那对奶子还要诱人。”
“少爷,财不露白”托岩小声提醒道。
“为什么不露就像张寡妇那对奶子,明明生得圆润饱满,却非要藏着兜着,端是令人气愤,这也是很不道德的。”乌木堡望着面前那一个个黑压压的脑袋:“少爷我就要让这帮泥腿子眼馋,他们难不成还敢动手来抢,少爷我去城卫司拖两百号人出来,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将他们踩成肉泥。”
围成人墙讨债的众人瞬间愕然,这种跋扈张狂的世家子弟他们还真惹不起。
托岩一拳砸碎木箱,将银子哗哗倒在马车上,随后转身回屋子,又抄起两支木箱往外面走,一共搬了四五回才将银子搬完。寒门中众人看着一箱箱银子在眼前消失,心中恶气却越发高涨。
“欺人太甚”其中一个伙计咬牙切齿吼了一声便要冲出去,宋钰头也不抬轻轻喝道:“青松”
那伙计立时便收住脚,怔怔地转身过来:“先生,咱们寒门完了。”
“不信我”宋钰趴在茶桌上,用左手胳膊支着半个身子,右手提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青松被宋钰这么一说,只好愣在原地,近也不是退也不是。乔家大小姐好奇地偏着头:“写什么呢”
宋钰没有理睬,只是埋着头认真地写着,有写了十余字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将羊毫随手丢开,这才偏着脑袋一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乔大小姐慎重地看了一遍,随即给出一个负责而又中肯的评价:“糟糕至极”
“将这个转赠给乌木老爷。”宋钰呵呵一笑,像绝代高手将自己呕心沥血写出的绝世遗篇交到自己唯一的弟子手中般,慎重地将面前的宣纸吹干递给乔大小姐,慎重其事道:“拜托了”
第三十七章恶疾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乔大小姐断断续续念了几个字,兴许是宋钰这字实在太难看,难看到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所以乔雅鑫随手就将宣纸卷成一个圆筒:“这么迫不及待想着抱乌木老爷大腿,罗家还没倒呢”
宋钰呵呵一笑,从桌面上取了干净的茶杯,注满茶水老神在在说道:“不送了。”最后一箱银子也被搬走,托岩折回屋子抓起铁棍,朝宋钰示威性的冷哼一声朝外面走去,乔大小姐觉得这罗雅丹身边这扈从一定是属狗的,翻脸就不认人,也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一跺脚也跟着出了门,才走两步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嘶吼,随即便见着自己这一生以来最难忘的场面。
乌木率先登上马车,十万两银子被悉数踩在他脚下,这感觉比他征服张家寡妇还要让人满足,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那一双双望向自己的复杂眼神,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想到得意处乌木大笑三声朝第正登上马车的夏糖得意道:“兵法上所讲的上兵伐谋也就仅此而已。这些泥腿子闹这么大声势,结果到现在一个子也没拿到手。我不过给了领头的十两银子,让他推我一把,转眼间就是十万银子进了口袋。贱籍永远是贱籍,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很贱,而是因为他们缺少用银子赚银子的策略和眼光,话说回来,让罗家吐钱的感觉,哈哈不、亦、乐、乎。”乌木堡话还未说完,便见着站到寒门门楣下的托岩嘶吼一声,一股血柱从他脑门上喷涌而出。
众目睽睽下,托岩铁塔般的身躯轰然倒塌
站在门外一直气鼓鼓的彭亮愣在原地,半晌才伸手抹掉脸上喷溅的鲜血,傻愣愣地看着屋子里端着茶杯悠闲喝水得那个扈从。只是在这时,他才恍然间想起先前宋钰在进门后似乎说了一句“这棺材你用不上了”之类的话,再联想着昨晚宋钰的这些表现,心中一阵悚然,莫非这身手似乎不俗的汉子竟然是死在这书生手中
乔大小姐尖叫一声吓得愣在原地六神无主,不知该干什么才好。宋钰适时说道:“彭亮,送乔大小姐上车。”彭亮连忙将托岩尸体拖到一边,给乔雅鑫挪出一条道来。
乌木堡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半天才说出话来,指着宋钰道:“是你杀了我长随”
“没有”宋钰毫不犹豫地否认着:“我们伙计被他一棍子砸死,我们没有说半句话,你的人无缘无故死了,更不能赖在寒门头上。”
“走”乌木堡等着乔家妹子也上了马车,才慌忙丢下一句便匆匆离开。宋钰用袖子抹着额头上汗水:“罗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