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结局(下)(2 / 2)

西越皇颔首,示意她说。

“皇上,李公子他的身世有几点可疑之处。当初长安长公主痴恋你,若是当真生了您的子嗣在前,她来和亲在后,为了得到您的宠爱,定会要与您说你有血脉流落在外,接回西越方可巩固她的身份地位,可是她却没有说。第二,李公子在东齐那么多年,觊觎东齐国江山已久,东齐国新帝根基不稳,臣妾害怕他是东齐国派来的人。他得到您的认可,轻而易举将西越国收入囊中,他在东齐国的旧部定会拥护他,洗—白他的身世。到底是没有在膝下养大,就怕您那般对长安公主,他心生恨意。”虞贵妃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何况咱们对他没有牵制,就怕皇上掌控不住他。”

西越皇心中忧虑更甚。

虞贵妃见起了作用,再添上几把柴火:“李公子身上毕竟有东齐国的血脉,历代皇上都是纯正血脉。臣妾知道您觉得大皇子的母妃身份卑贱,得您宠幸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皇上不必耿耿于怀,因为她是宫婢出身,成了您的污点。西越国历史上,还有宫婢成了皇后,母仪天下的记载。大皇子的能力皇上看进眼里,到底是个可怜的人,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当初您遇害,若不是大皇子及时出手,安排臣妾见您一面,将保命药给您吃下去,恐怕早就没有命在了。”

西越皇眉宇间有着不耐,不愿多谈花千绝。

虞贵妃说到这个份儿上,自然不会轻易的放弃。

“你不必再说,他就算千般好万般好,如今也是废物一个。若是让他为皇,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西越皇不悦的拂袖,阔步走到榻前坐下。

“皇上,大皇子的腿再有几日差不多可以好了。”虞贵妃算计着花千绝腿伤的日子,早在给长孙华锦药膏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打算。

“你说什么?”西越皇眉心紧皱,目光凌厉的看着虞贵妃。

“皇上,臣妾不愿意强迫您。可我们如今穷途末路,再也由不得自己心意行事。既然这样,何不在有限的资源里,挑拣合自己眼缘的东西?这孟氏江山落在李公子手中,臣妾不放心。与其看着西越江山易主,臣妾宁愿请皇上赐臣妾一丈白绫。”虞贵妃忽然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若是嫌弃大皇子的出身,大可将大皇子过继在臣妾的膝下,他有软肋……”

虞贵妃及时止住将要出口的话,她若是告诉皇上花千绝的软肋是水清漪,那么他更加不会考虑花千绝。

西越皇目光越发的冷冽,锐利如剑的看着虞贵妃,心里揣测她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

虞贵妃直视着西越皇的眼睛,一双妩媚勾人的眼眸蕴藏着泪水:“臣妾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给皇上养育一个能够养老送终的子嗣。”拿着西越皇的手,放在纤细雪白的脖颈上:“皇上,臣妾是年纪最大的秀女,可您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臣妾。臣妾自认想要与皇上共进退,皇上若是信不过臣妾,能够让皇上心安,皇上便将臣妾赐死。”缓缓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滴落在西越皇的手掌。

西越皇似被灼伤了一般,收回了手。目光错综复杂的看着眼前风韵犹存的女人,良久,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叹道:“随你罢!”

虞贵妃震惊的张开眼,一瞬不顺的看着西越皇,想要从他脸上辨认方才是否是她的幻听。

西越皇被虞贵妃取悦,揉着她保养得依旧柔嫩的手道:“朕姑且信你一回,虽然将他召回宫住,当作继承人培养,但是也要考验他的能力。”

虞贵妃欣喜的点头,语无伦次的说道:“皇上,臣妾,臣妾以为皇上不会听信臣妾无理的请求。”

“无理?”

虞贵妃张口欲言,又害怕说错话,索性闭了嘴。眼底的笑意却是如何也藏不住,忍不住让身边的心腹出宫去通知花千绝。

而花千绝此刻躺在床榻上,眉头紧锁,双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褥,强忍着腿上剧烈的疼痛,汗如雨下。

冷傲用竹板夹紧花千绝的腿,缠上层层绷带。

“好了。”冷傲做好这一切,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断的抖动。花千绝的腿伤好了,但是下山的时候,把腿给断了,新伤加上旧伤,更加的严重,他按照虞贵妃所言,将他另外一条长歪的腿骨折断,重新接骨。但是这中间的痛苦,常人难以忍受。何况,这还是要赌,若是失败了,那么这一辈子将在轮椅上度过。

他不知主子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因为水清漪?

花千绝的确是为了水清漪,他担忧水清漪的安慰,因为他行动不便,而不能护她周全。所以,做出了这个决定。要么医治好,要么便彻底的断了念头。

松开紧咬的唇齿,吐出一口鲜血,脸白的似窗外一地白雪。

冷傲看着花千绝下唇被咬破的洞,血液顺着下颔蜿蜒而下,触目惊心。拿着药膏给花千绝抹药,忍不住道:“主子何必受这些个没必要的罪?”若是咬着毛巾与竹棍,也不会伤了自己。

花千绝听出了两重意思,虚弱的说道:“没有磕磕碰碰,去尝试经历某些伤痛,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

冷傲莫名的心疼花千绝,不忍再说,他也不知再说什么,紧绷着一张脸,收拾东西出去。

花千绝目光放空的望着屋顶,想起他那一脚踩下去,地上的雪不再松软,而是合着水凝结坚硬的雪块,他滑了一下,脚使不出力气,站不稳,整个人栽了下去。

那一刻,他真切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那么的沮丧、无力。

想要自暴自弃,脑海中闪过她的音容,空落死寂的心被不甘填充。

他需要振作。

双手支撑着自己缓缓的坐起来,看着绑着绷带的双腿,痛已经麻痹了全身,感知不到痛楚。双手抚摸着双腿,花千绝嘴角微抿,噙着淡淡的浅笑,笑容凄美宛如荼蘼绽放。

他终于用他的方式将她彻底的推离身边,明明应该如愿,可为何一颗心似随着她的离去而被掏空,不知喜怒哀乐。

记忆仿佛回落在他取笑长孙华锦,无欲无求,无喜无悲。不过四季更替,宛如一个轮回,他种下的苦果,皆由他一人浅尝苦咽。

他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偏是不听不信,机关算尽,依旧是一场空。

“主子,宫里虞贵妃来了书信,询问您是否想要回宫。”小童走了进来,将书信递给花千绝。

花千绝清润的眸子里凝结着寒霜,虞贵妃这所谓的进宫,他自然知晓代表着什么。只是,他对那个位置并无多大的兴趣。

“主子,您想好了?要进宫么?”小童目光落在花千绝的腿上,心里担忧,这副模样进宫,免不得会受到人迫害。在这山顶的这些时日,小童已经喜欢这与世隔绝的生活。因为这是摄政王府的后山,所以并没有不识趣的人打扰。“您若是要进宫,等伤养好了回去。”他不想主子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花千绝自然不会这个状态回到吃人不吐骨的皇宫,虽然皇上膝下没有子嗣,可还有皇上的‘宠臣’顾大人在。

他不会无缘无故给皇上解毒,恐怕早有预谋,岂会将辛苦培育出来的果实给他采摘了去?

“不用担心,我不会进宫。”花千绝一直对那皇位没有兴趣,他想要的无非是替母妃正名,揪出凶手报仇罢了。

怎奈到如今直查到一点线索。

小童心里极为的矛盾,他也希望主子做九五之尊,这样便能扬眉吐气,让那些曾经欺负过主子,瞧不起主子的人睁大眼睛瞧瞧,他们当初瞎了好一双狗眼。

“不然咱们等腿好了,进宫住一段时日?”小童知道主子有虞贵妃的支持,皇位便是唾手可得。这样放弃了,怪可惜。

花千绝不再理会小童,只是让他给水清漪捎口信,好让她有准备。

小童忸怩的说道:“主子,郡主恐怕不愿见到奴才,上回您告诉郡主是奴才抱她到床榻上,夜大人知晓了,奴才回不来伺候您。”心里有着其他的小九九,想要主子亲自写信传给郡主。

花千绝如何看不穿他的小伎俩,冷笑道:“她怎得会轻易的相信?”

小童在花千绝凌厉的目光下,下山给水清漪捎口信。

水清漪得到消息,心里略微的思量,便知虞贵妃的算计。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小童,你们主子还有其他的事情交代?”水清漪见小童欲言又止,含笑的询问。

小童连忙摆手,摇头不肯说。

“你们主子不许你随便乱说话?”水清漪了解花千绝的性子,指不定又是做了什么事情,不愿让她知晓。

小童点头。

“那你写。”水清漪指着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你们主子可没有说不能写。”

小童本意就是要告诉水清漪一些事情,心疼主子在背后默默做的事情,郡主却是一无所知。于是将这些时日花千绝所做的事情,细致的写了下来。

水清漪见到小童写到那日她下山,花千绝担心她,拄着拐杖想要护她下山,摔断了一条腿。眼睛里似进了沙砾,涩痛难忍、

“药膏他有用么?”水清漪捏了捏鼻子,鼻音稍稍淡了。

“另外一条腿骨因为主子耽搁治疗长歪了,如今一并医治,重新打断了腿骨。过几个月方可知晓效用,可能至少半年内,需要坐在轮椅上,后面便是恢复锻炼。”小童跟无双问清楚了,回答起来极为的流利。

水清漪想要去见花千绝,想到他的话,按捺住心里的这股子冲动。他这个时候许是不想见到她,只好去库房选了一些他需要的药材与补药给小童带上山:“有什么需要及时与我说。”

小童感激的道谢,满载而归。

转眼间,便过了一个多月。西越皇的决定很隐秘,除了这几个人得知,就是顾大人也不知晓。

李亦尘极为的有耐心,一直在等西越皇松口。

可西越皇没有半点的动静,这期间李亦尘被摄政王府与长孙华锦追杀,四处躲藏。已经耐心尽失,吩咐顾大人给西越皇断一两日的药。

顾大人依言照做,却是没有半点的成效。

西越皇虽然老了,贪生怕死,可骨子里那股桀骜不驯的傲气还在。不想受制于人,硬抗了下来,没有主动让顾大人给解药。

每次毒发的时候,西越皇神智一次比一次的清明。也从中看到自己的处境,他若是松口认李亦尘,恐怕不过一个月,他便会驾崩!

想到此,眼底迸发出戾气。

虞贵妃守在西越皇的身边,看着他整个人蜷缩在一团,承受着蚀骨的痛,急的团团转,没有半点法子。

“皇上,我们可以拿着解药给太医院配置出汤药,这样日后您不要承受这些痛楚。”虞贵妃直掉眼泪,看的西越皇心里感叹,也只有虞贵妃是真心待他,不枉他依顺了虞贵妃一回。

西越皇摇头:“没有用,朕早已尝试过。”

虞贵妃当然知道西越皇尝试过,他痛恨受到掣肘,所以每一回都偷偷留一点药汁,送往太医院,却是没有半点的成效。

“简直是欺人太甚!顾大人他不过是堂堂臣子,以药要挟您,既然留着无用,何不以谋害皇上的罪名,将顾家抄家灭族!臣妾不信他不肯将解药拿出来!”虞贵妃在逼,逼西越皇对顾家动手。只要除掉了顾家,她便少了一方隐患。

西越皇果真被虞贵妃煽动,他留下顾家的本意,便是念在解药的份面上。顾大人越发忘了身份,他有必要提醒一二,莫要忘了这西越国是谁当家作主!

西越皇命人拟旨,即刻传达旨意执行。

而顾大人在这个时候带着李亦尘进宫,把花千绝此时的状态告诉西越皇,不用指望他:“皇上恐怕还不知大皇子的腿摔断了,如今难以愈合。即使长好了,下地行走,耗时一年。您等得起么?”

西越皇目光沉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顾大人也失了耐心,他进宫的时候,便听到暗卫说皇上要将顾家抄家灭族。他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若是皇上依旧不肯妥协,那么他只能弑君了!

“皇上恐怕不知,微臣告诉您,喝药可以延续三年的性命。但是若断了药,恐怕一个月也活不下去。”顾大人掏出一袋熬制好的药汁,放在身边的矮几上:“皇上若是认下李公子,那么微臣便给皇上解药。若是执意不认,微臣等只能动用非常的手段。太医院的人皆知皇上毒入肺腑,无解。您的毒是皇后下的,与微臣等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何必白白送了性命,又搭了这江山?”顾大人威逼利诱,他不信西越皇会无动于衷。

李亦尘没有给西越皇思考的时间,掏出一粒药丸,抵在他的唇边:“你放心,这药不会让你有任何的痛苦。”

西越皇瞳孔一紧,紧紧的咬着牙根。浑身被恐惧笼罩,死亡逼近,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怕死。

“唔……”西越皇拼命的摇头,想要把唇边的药丸给晃落。他怕一张嘴说话,药丸便会落入喉中。

李亦尘嗤笑,似笑非笑的说道:“识时务,方为俊杰。这才对!”

西越皇牙龇目裂,却又无可奈何,他的性命被他们拿捏在手中。可想到自己没有多少活头,心里却有两件遗憾的事情没有完成。看着眼前的二人,西越皇眼底燃着亮光:“你们答应朕两件事,朕便将你载入玉蝶。”

李亦尘眉一挑,示意他说要求。

西越皇沉默半晌,将他的目地说了出来,看着李亦尘隐匿在阴影中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缓缓的说道:“你事成之日,便是朕将你载入玉蝶之时。莫要拿解药要挟朕,朕早已写好了遗诏。虽然不是朕亲生子嗣,却也是孟氏血脉。”

李亦尘眼底闪过愠怒,被顾大人制止。

“好!你若是出尔反尔……哼!”李亦尘冷哼了一声,离开了皇宫。

……

南门萱把钱袋子塞给了一位老者,东张西望了一眼,偷偷的从后门回屋子。一进门,瞧见站在跟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要吓死我!”南门萱推开李亦尘,朝屋子里走去。

李亦尘冷笑道:“你在我面前胆子愈发的大了!”

。南门萱旋身看了李亦尘一眼,眼底透着嘲讽:“别以为你救我我会感激你,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当初是我在你手下讨生活,如今可不一样了,你要依仗我现在的身份。”

李亦尘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警告的说道:“你别忘了,我能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也同样能够把你踢开。”

“可是别人没有我那么恨她入骨,做起事来,恐怕不如你的心意。”南门萱丝毫没有把他放进眼底,似乎想到什么,眼底含着一丝笑:“你想要得到南门家,最好是再把我弄进去。”

“你做好眼下的事,我会让你如愿。”李亦尘将一个包袱扔在南门萱的手中。

南门萱端详了一眼包袱,想要问李亦尘是什么,抬眼只看到他的背影。冷嗤了一声,将包袱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心突突的跳动几下。眸子闪过幽芒,赶忙收拾藏好。

南门韵如敲门进来,端着南门萱最爱吃的奶羹。

南门萱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心里装着事,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里极为的兴奋,但是无从动手,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南门韵如见南门萱无精打采,关切道:“又怎么了?”

“娘,我想要去给郡主道歉。”南门萱放下勺子,悔悟的说道:“娘,女儿知错了,不知您与舅舅的良苦用心。频频与郡主做对,让咱们南门家陷入危难。我现在想通了,给郡主赔不是,让她莫要与我们计较。到时候我再给舅舅赔礼,兴许咱们还能够重新回南门府。”

南门韵如眼皮子猛然跳动两下,南门萱的性子她如何不知,怎得会突然想起要给郡主赔礼道歉?听到她后半句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是顾家贫苦的生活让南门萱受不了,她这才肯放低了身段儿认错。

“你可不许胡来。”南门韵如不放心的叮嘱。

“娘,女儿保证不乱来。”南门萱指天发誓,好说歹说,说服了南门韵如。提着南门韵如准备好的礼品,坐着马车去了摄政王府。

……

水清漪得知南门萱给她赔礼道歉,着实有些吃惊,这不像是南门萱会做的事情。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南门萱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养成,并不会因为被教训而知悔改。

“不见。”水清漪生怕她会弄出幺蛾子,本就与她关系不好,不必给情面。她是双身子的人,有些风险能避则避。

“郡主,她……她闯进来了。”含烟慌张的跑过来,回头看提着礼品进来的南门萱,为难的看着水清漪。

“没用的东西,那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拦不住!”水清漪眉目一冷,凛然的看着南门萱撒泼冲撞开堵住她去路的人,将手中的东西重重一搁,起身道:“轰出去!”

“郡主……”

“摄政王府不是你撒泼的地儿!”水清漪冷叱道,不给南门萱留半分情面。

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么会安好心?

“郡主,你把我轰出去,你会后悔的。你还记得陈子冲么?”南门萱把陈子冲抬出来,见水清漪一怔,果真把轰她的人给挥退,慢条斯理的整理发髻,眼底有着得意之色:“你应该知晓你忘记了一些事,都是因为陈子冲动的手脚。我知道如何让你恢复记忆,就是不知郡主信不信得过我。”

水清漪见她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目光越发的冷冽刺骨:“不过是一些过往的记忆,何须要记得?忘记也不见得不好了,那些不想记起来的东西,通通都被遗忘。”水清漪一挥手:“送客!”

南门萱恨得咬牙切齿,不甘心的说道:“你就真的不想要记起?你不在乎东齐国的人和事?亏得静安王府里的老夫人心心念念的惦记你,却没有想到郡主早已将她抛诸脑后。不知老夫人得知了,会不会伤心难过?”

水清漪心中一阵,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镯,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画面。那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把这玉镯子亲自给她带在手腕上。

南门萱找上门来,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莫不是她将老夫人给抓了?

不!

不会的。

长孙华锦那么在乎老祖母,离开之际,定是将人带走了。

南门萱仿佛知道水清漪心中所想,娇笑道:“郡主贵人多忘事,老夫人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她也没有几年活头,想要守着静安王府。所以长孙华锦根本就没有安置好,把老夫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丢在静安王府的山头上。”

水清漪心中慌乱,面上却不显半分,故作镇定道:“你胡言乱语,我便会信了你?你若胆敢伤她分毫,我定会让顾家与南门家灰飞烟灭!”

“郡主生气,果然气势非凡,我小心肝颤颤发抖。你若是有机会,没有救老夫人,她出了意外,长孙华锦知晓了,他还会毫无芥蒂的与你在一起?”南门萱心里也没有底,水清漪眸子里一片冰封,看不出丝毫波澜起伏。难道她失去记忆,当真不会在意老不死的?

心里飞快的算计着,拿出一只玉扳指,扔给水清漪道:“你好好思量。”说罢,便转身离开。

她也无计可施,成败全看这枚玉扳指了。就算没有成功,也怨不得她,她可全是按照李亦尘所说的做。他说水清漪见到这个扳指,定会留住她。

果真,水清漪看着手中的扳指,厉声道:“慢着!”紧紧的捏着扳指,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没有料到南门萱真的将老夫人给抓来了!

老夫人不是静安王也不是静安王妃,她对长孙华锦来说,是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意义非凡。

老夫人若有意外,长孙华锦……

水清漪想都不敢想。

南门萱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侧头对水清漪说道:“人在我手里,只要你让我和母亲重新回到南门家,许诺让南门家富贵,我就放了老夫人。”

水清漪不敢掉以轻心,不相信南门萱目地如此简单。为此大费周章的从东齐国将老夫人给绑了来!

不对!

水清漪嗅到一丝不同寻常,南门萱她不过是商贾小姐,凭她如何能从守卫森严的静安王府将老夫人给掳来?

难道是……

水清漪想到那日街头救起南门萱的李亦尘,若是李亦尘所为,她还信得过。那么目地便不是那么简单,而是用老夫人诱她出去。

“我身子笨重,南门小姐要求这么简单。我让身边的丫鬟去南门府传话,另外我派人跟着你去将老夫人带回来。”水清漪看清楚南门萱的目地,自然不会踏出摄政王府的大门。手背在身后,打了手势,让人立即去探查。

南门萱见水清漪油盐不进,暗恨在心:“我舅舅虽然是商贾,可在帝京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郡主安排一个丫鬟过去,岂不是打我舅舅的脸?”

“南门萱,本郡主是抬举你。你有本事抓了老夫人,敢单枪匹马的来摄政王府挑衅,我便敢让你有去无回。你并不是真的南门萱吧?你对我有敌意,想必是有旧仇,没有抓到我报复,断然会极为的惜命。你让老夫人死了,我便杀了你给老夫人报仇。”水清漪眼底布满戾气,长长的指甲划过南门萱的脸庞,落在她的脖颈上,力道突然加重,用力的划过。

“啊”

南门萱吓得尖叫。

“你如此贪生怕死,敢上门来要挟我。该说你是胆大,还是无知?”水清漪拿着锦帕擦拭指甲,脸上如覆寒霜,嘴角噙着残佞的笑。“你还如此的年轻,你也说了老夫人不过几年活头,你说一命抵一命,哪个划算?”

水清漪没有从她脸上摸出易容的痕迹,方才的试探中,让她有些确定南门萱已经不是本尊。

那会是谁?

对她情况如此熟悉,有旧仇,应该是东齐国的人。

可东齐国的事情,她记忆并不齐全,想不起来她是谁。

南门萱没有想到短短时间,水清漪的心肠愈发的冷硬了。也怨自己蠢钝,沉不住气。误以为拿捏住水清漪的软肋,她便会受到自己的拿捏。

事实恰恰相反!

“郡主,你说什么话?我不过是开玩笑的罢了!老夫人的事我是向李亦尘打听消息得知,想要诈你一诈,我哪里有本事抓到老夫人?今日来的确是想要给你赔罪,可你也知道我素来跋扈,怎么会真的给你道歉?心里不服气,所以才想要你求我。陈子冲在你脑袋上扎了一根银针,你平常是不是经常头痛?就是因为那根针的缘故,拔出来吃几粒药就好了。”南门萱生怕水清漪会要了她的小命,连忙把李亦尘给她的药递给水清漪。

水清漪并未相信南门萱的话,看着手中的瓷瓶,摆了摆手,示意人将她放了。

南门萱一得到自由,不敢在摄政王府停留:“信不信由你,我先走了。”

水清漪目光深幽,南门萱说的症状,她的确都有。所以难以判断她话中的真假。水清漪拿着瓷瓶,去找无双。无双鉴定之后,这瓷瓶里的药没有问题。

水清漪心中狐疑,南门萱莫不是转性了?

“你能找到我头上的那根银针么?”水清漪来的路上,用手指摸了一遍,没有任何的痕迹。即使找到了扎银针的位置,那根银针已经扎进了头颅,恐怕取不出来。

无双沿着头皮寻找了几遍,没有任何的痕迹。推敲道:“南门萱的话,不足以全信。”

水清漪指腹摩挲着瓷瓶,瓷瓶光滑,触手温润。药瓶里的香味淡雅清香,极为的好闻。她原本没有全信南门萱的话,却因为鉴定这瓷瓶里的药是真的,而乱了分寸。

“无双,他还是介意。他想要我恢复记忆,他可能是心里不安。害怕我没有以前那样爱他,在意他,所以想要我找回以前。你说,我能让他失望么?”水清漪目光茫然的看着无双,满腹话在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只剩下一句话:“我虽然不想记起过去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太过沉重。可我发现失去那部分记忆的我,不完整。”

无双沉默。

“我请你帮我恢复记忆,任何办法都可以尝试,只要不伤着孩子。”水清漪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想要记起过去的一切。

“没有办法。”无双没有看水清漪,冷漠的说道:“你想要恢复,也要等你生产后。”

水清漪明白无双话中的意思,她手中的药吃不得。

满腹心事回到屋子里,长孙华锦从净室出来,穿着单薄的月白锦袍,清隽秀逸似阳春白雪。

水清漪敛好了心神,询问道:“高祖母你一直都有消息?”

长孙华锦眉头无不可见的一皱,嗓音清冽如泉:“嗯,怎得突然问起高祖母?你记起她了?”

水清漪没有回答,琢磨长孙华锦的话,并没有从中捕捉到重要的消息。他若一直有关注老夫人,那么老夫人失踪,他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和破绽,不知是她看不透,还是他掩饰的太好。

水清漪情绪莫名的低落,拢在袖中的手指摆弄着扳指,不经意的询问道:“你这几日在忙什么?”

长孙华锦轻笑了一声,拂去她发丝上的枯叶,放在鼻端轻嗅。眸光微微一闪:“你身子不适?”捏碎手中的枯叶,那是一片药草。她去找了无双:“南门萱伤着你了?”语气骤然冷冽了下来。

“没有,她近不了我的身,反倒是我将她唬住了。”水清漪心里有了数,没有再试探。

水清漪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在长孙华锦眼里,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他虽然知晓南门萱来寻她,却是不知南门萱与她说了什么事情。

“有事定要与我说。”长孙华锦不放心的叮嘱。

水清漪含笑道:“那你呢?”

长孙华锦眸光一暗,抚摸过她的面庞,刚想说什么。这时常德隔着珠帘道:“主子,有消息了。”

长孙华锦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眸光似出鞘的宝刀闪耀着锐利的锋芒。只是一瞬,尽数敛去。

水清漪看着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仿佛方才不过是她的错觉。握着他的手,柔声在他的耳畔道:“受制于人,不过一时。总会有一天,他们会付出代价。”

莫名的一句话,长孙华锦却心领神会。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转身往外走去。他的身影比前些时日清减了许多,愈发的单薄,心里陡然生出了几分不舍。

这一刻,希望他能够伴在身旁。可她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水清漪起身去了龙幽的屋子,龙幽小心翼翼的擦拭手中的弯刀,专注的神情,仿佛手中的物件是至宝。

“长姐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记起幽儿。”龙幽把弯刀放在桌子上,起身踱步到水清漪的身边。目光落在她的高隆的小腹上,已经五个多月,将要临盆。不知是小子,还是丫头。

“幽儿好本事,未卜先知。”水清漪心里忏愧,的确是有事她才来探望龙幽。

龙幽精致的眉眼微蹙,仿佛对水清漪这句话感到不悦。父王答应长姐与长孙华锦的婚约,长姐眼底愈发没有他与父王。心里酸气蔓延,笑得格外的邪肆:“长姐让幽儿帮他也未尝不可。”修长如玉的手指,指着水清漪的小腹道:“生出个丫头,给我养。”

水清漪微微一愣,打趣道:“若是生了个儿子呢?”

“我教他武艺。”龙幽凤眸波光粼粼,然地闪过一抹亮光:“他如今住在我们摄政王府,孩子生下来跟着我们姓龙?”

“休得胡说。”水清漪故意唬着脸,整理龙幽身上微乱的衣襟:“倒是你,可以议亲了。”

龙幽邪肆狷狂道:“世间女子,无人能与我比肩。”一挥袖摆,搁在桌子上的弯刀已经落在手中:“长姐,记得今日所言。”

水清漪还没有来的及说话,肚子被踢了一下,仿佛在附和龙幽一般。

水清漪眉眼柔和,轻抚着肚子:“你这是答应舅舅了?”掌心再次被踢动,水清漪不禁失笑。不知她生的是小子还是丫头……若是丫头被幽儿带走,恐怕长孙华锦会心有不舍。

……

水清漪回到屋子里,绣萍端着膳食进来,低眉顺眼,摆弄好后,对水清漪道:“小姐,用膳了。”

水清漪心神不宁,吩咐绣萍去把含烟唤来。

绣萍夹着菜放在水清漪的碗里:“小姐,有事也不在于这一时,用完膳再说。”

水清漪看着碗里的菜,不对!

她根本就不吃肉,绣萍伺候她那么多年,又岂会不知?

水清漪站起来想要喊人,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绣萍见水清漪昏睡了过去,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碰了碰,水清漪没有任何的反应。唤来外边几个洒扫的下等丫鬟,将水清漪一起搀扶到了马车上。

众人虽然心里起疑,郡主昏睡了,为何还要出府。

可见到走在前面的绣萍,都知道那是伺候郡主好些年的丫鬟,便没有阻止。

马车一路去了皇宫,绣萍拿着药粉倒在脸盆里,洗掉脸上的痕迹,赫然便是南门萱。

马车上挂着摄政王府的玉牌,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了宫。李亦尘早已在宫门内等着,见到马车来了,立即上来把水清漪抱下马车。

“人我带来了,等你把她给皇上载入了玉碟,她就交给我处理!”南门萱道出自己的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李亦尘倒是有些钦佩,易容技术这般高强。

李亦尘阴冷看了南门萱一眼,没有说话。

南门萱没有得到话,可不放心:“你用那老不死的引走了长孙华锦,那里的人能行么?”她怕等李亦尘的事情办妥了,长孙华锦已经把老夫人给救了回来,把水清漪给带走,那么她的仇恨怎么办?李亦尘已经事成,定不会再愿意帮她!

不行!

南门萱看着李亦尘的背影,跟着一同去了养心殿。

李亦尘把水清漪放在贵妃榻上,顺手拿着狐皮给她盖上,冷声道:“人我已经带来了,希望你能够履行承诺。”

西越皇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看着水清漪的熟睡的面容,脸上难得的露出温柔的神情。摆了摆手:“你下去,朕自然会履行承诺。”

李亦尘没有移步:“我怎知皇上会不会出尔反尔?”

西越皇眸子里布满阴鸷,可看着睡榻上的人。只好起身带着李亦尘去了太庙,他心里不愿意承认,所以也没有大张旗鼓,择吉日,唤百官观礼。只是简单的在玉碟上写上李亦尘的名字与出处。

李亦尘看着自己的名字,只是换了姓氏,登记在玉碟上,眸子里闪过一抹流光。打算离开,被西越皇唤住:“你用人把长孙华锦给引开了?听说龙幽也去帮忙,你的人能抵得住?”

李亦尘防备的看着西越皇。

西越皇冷笑道:“长孙华锦与龙幽把人救出来,得知人在皇宫,朕到时候想拦可是拦不住。龙珏武功高绝,静安王长孙宏都不是对手。他唯一的软肋便是乔若芙,乔若芙的尸身在冰潭底下,朕已经派人去劫,将龙珏引了过去,人若是已经到手,他便不足为患。只消将几百死士去围困龙幽与长孙华锦,在这段时间内,清剿摄政王府,日后你便没有心头大患。”

李亦尘不相信西越皇会这么好心替他打算。

“朕有一个条件,若是成功将乔若芙的尸身劫来,朕大限至的时候,将她与朕葬在一起。”西越皇仿佛去了心头几件大事,整个人精神焕发。

李亦尘心里诧异,没有料到西越皇对乔若芙如此之深的执念。

喜悦换看着李亦尘茫然不解的神色,哈哈大笑道:“年轻人,你如今方才开始奋斗,于你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权势,什么都可以舍弃。但是当你真正的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后,便会发现没有你想要的那个人与你一起分享成就,也是极为的悲哀。那个时候,你才能看清你心里真正所想。”

即便如此,也难以舍下皇权,不顾一切的去追夺,而是利用皇权压迫弱势,抢来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可越是如此,失去的便越多。

自然,这最后一句话,西越皇没有与李亦尘说。

李亦尘心里一动,没有回话,看了供台上重重叠叠的牌位,讽刺道:“希望你能如愿。”

龙珏既然那么厉害,一时不察被得手,想要与乔若芙同穴而眠,恐怕会落得挫骨扬灰的下场。

而此时王府里乱成了一团,绣萍被人打晕在屋子里,洒扫的丫鬟帮忙抬着水清漪放在马车上后,做完事情,回到下人房。看着绣萍的屋子里没有关紧,鬼事神差的上前去看,看到躺在地上穿着中衣的绣萍,吓得尖叫。

绣萍被这一声尖叫惊醒过来,双眼朦胧的看着站在屋外的丫头。

“你……你不是带着郡主出门了?”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对,若是绣萍带着郡主出门,那么这个躺在地上的是谁?难道带走郡主的那个是假的?可明明和绣萍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绣萍记得她收拾好东西,打算去厨房给水清漪准备膳食,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听到小丫鬟的一番话,眼皮子跳了跳,出事了!

“你可知郡主去了哪里?”绣萍手忙脚乱的翻着一套衣裳穿起来,追问着小丫鬟:“你不要有所隐瞒,郡主极有可能遇到危险了,你们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我也不知道。”小丫鬟慌了神。

绣萍立即唤人去寻找水清漪,想到萧珮,给她送信去。

可找了大半日,终于得到了消息,人如今子啊皇宫里。

绣萍急的团转,摄政王与魅王还有姑爷都不在府里,她一个小小的丫头怎得能进宫?蓦然,绣萍想到水清漪曾经提起花千绝住在山上,不敢耽搁的去了后山。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花千绝的腿骨愈合的极好。一般要两三个月才好,他想要快点好,让冷傲一行人四处搜寻名药。虞贵妃怕生变,不断的给他送药,好的个七七八八,仍旧要在轮椅上坐两个月,方才能够下地锻炼。

小童推着花千绝去断崖处透气,察觉到有人上山,警惕的看着上山的唯一一条路。

只见穿着黄绿相间的丫鬟装的女子满面焦急走来,正要呵斥,被花千绝制止。

花千绝认识绣萍,看见她的一霎那,眸子里隐隐有光亮闪动,可见到她身后空无一人,掩不住的失落。

绣萍见到坐在轮椅上的花千绝大吃一惊,她万万想不到武艺高绝,对她来说无所不能的花公子,次次帮助小姐化解难关,居然不能行走!

仿佛受到打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花千绝目光凉薄,微抿的唇瓣透着淡淡的讥诮。一个丫鬟尚且如此,她又如何会没有其他的想法?

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双腿,的确双腿残疾,他是半个废人。

腿骨已经长全,但是仍旧没有知觉,不能下地行走。不能确定有几成的希望,她不来也好,他不想在她脸上看到自责与愧疚。

“她让你来,有何事?”花千绝率先打破了这令他不喜的沉寂。

绣萍恍然回神,看着花千绝的双腿,眼底有着迟疑。他不能行走,告诉他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摇了摇头,想要告诉他没事。

花千绝目光凛然,已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绣萍紧张下,脱口而出:“小姐她被人带进宫了!摄政王府戒备森严,贼人假扮成我,把小姐带走了。奴婢怕小姐会有危险,情急下才上山打扰您。”

“下山!”花千绝将冷傲唤出来,对小童道:“你不用跟着去。”

冷傲不赞同的看了花千绝一眼,想要阻止,花千绝目光森寒:“怎么?我腿残了,你们一个个不听我的命令?”

冷傲唇瓣微动,花千绝的腿养的极好,此次下山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若是再次伤到腿,那么这一辈子都会难以痊愈,只能靠轮椅代步。

绣萍被吓到,语无伦次道:“公子,您腿脚不便,好好休养。小姐若是知道奴婢擅自上山,定会……唔……唔……”

“多嘴!”

花千绝点住绣萍的哑穴,让冷傲带着他下山。

……

水清漪幽幽醒来,四处一片黑暗。看清楚身前站着的人,不禁苦笑,她还是栽在她手里了。

“南门萱,你既然是想要找我报仇,怎得不敢露出真面目来?”水清漪揉着沉痛的脑袋,浑身乏力,提不起劲儿来。

南门萱见水清漪怀疑她的身份,呵呵笑了几声,蹲下身子与水清漪平视。一双杏眼圆睁,里面倒影出水清漪精神不济,毫无神采的容颜。冰冷的手绕上水清漪的脖子,轻声道:“在摄政王府的时候,郡主这一双手,可着实把我吓得不轻。我想这是郡主惯用的伎俩,对你起不到任何的惧意。”话落,手灵巧的下滑,落在水清漪的肚子上。“这么大了,已经是长成人样了,就是不知这么个月份,能不能养活。”不知何时,南门萱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南门萱手上用了几分力道,水清漪肚子不适,轻微的刺痛。害怕得双手洇出冷汗,不敢妄动。压制心里的恐惧,她害怕流露出来,会挑动南门萱的情绪,进一步伤害她。

“瓜熟蒂落,这个道理你自然懂。当然,有些事情也有例外。我如今落在你的手里,是我疏于防范。只是我死到临头,你该让我知道你究竟是谁。”水清漪再镇定,说话依旧带着颤音,生怕南门萱听出异样,假装咳嗽几声掩饰。

大约是躺得太久,贵妃榻下面垫着的狐皮给李亦尘拿起来盖在了身上,*的硌着她很不舒服。腹部隐隐胀痛,仿佛是孩子在抗议。水清漪如坐针毡,想要动,翻转身子。可是南门萱的匕首抵在她的腹部,她不敢动。

大殿内没有点宫灯,她临窗而靠,清冷的月光洒进来,得以让她看清楚南门萱的表情。

清冷如白霜的光影笼罩在南门萱的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气,她不平静的幽邃目光似淬了毒,格外的诡异。匕首划破了水清漪身上的衣裳,露出里面的底衣。

静寂的大殿内,水清漪清晰的听到自己如擂的心跳声,双手紧紧的抓着狐皮。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胸膛的起伏,让自己的肚子凑上锋利的刀刃,任南门萱切割。

水清漪宛如砧板上的鱼,无法摆脱眼下的困境。

“这里是皇宫,你对我有恨,聪明的人有许多法子让我死了,而将她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你在这里杀了我,是报仇雪恨了,可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么?南门府的富贵,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好命去享受。”水清漪只有去赌,她看得见南门萱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将真正的南门萱学的入木三分,可她贪恋富贵,眼底那充斥野心的光芒,如何也掩饰不住。

南门萱眼底闪过狰狞,狠声道:“我自然想好了退路,只是那样的死法,太便宜你了!”

水清漪心里头一凉,眼前银光一闪,刺得水清漪睁不开眼,费力的张大眼睛,南门萱手中的匕首已经狠狠的朝她的肚子扎下去。

“不”水清漪惊呼,心里的恐惧如打开的闸门,汹涌而出。

南门萱手一收,嗤笑道:“水清漪你真虚伪!明明怕死,却装的若无其事。”她当然不会蠢的在这里亲手杀了水清漪,不过是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表情,心里不解气罢了。

水清漪虚脱的倒在贵妃榻上,浑身沁出了冷汗,肚子一阵阵紧缩着疼。

水清漪揉着肚子,丝毫没有缓解,反而在加剧。

南门萱眼底透着残酷,指着水清漪的腹部道:“很痛?我给你的药里添了几味药,你不吃也不要紧,只要你闻了,再有几刻钟,腹中的胎儿恐怕就会生下来。”

水清漪手指发颤,她怕孩子真的会有问题。一阵阵宫缩的疼痛,撕扯着水清漪的神经。霍然起身,推开南门萱,想要出去。可她身上提不起力气,不过几步便瘫倒在地上。

“别做无力的反抗,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个时候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南门萱一脸无害,笑容纯粹:“他若是命大,等他长大了,我会让他去你坟头上香。”

水清漪看着南门萱面目可憎的说出毫无人性的话,心里被恐惧蔓延,她宫缩越来的频繁。狠狠的闭上眼,水清漪期待着长孙华锦能够及时赶来救救他们的孩子。

“等长孙华锦来救你么?他此刻自顾不暇,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南门萱面色微微一变,听着门外有动静,心一沉,他们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想要将水清漪解决了,她知道若是水清漪死了,她肯定活不了。

眼底蓄满浓烈的恨意,她能腹中胎儿月份大了,能不能度过这一关都是难事,不甘的从暗门离开。

水清漪听着耳畔传来的脚步声,求救道:“救救我的孩子。”

西越皇驻足,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离开短短的时间内,水清漪会变成这么虚弱。将隐匿在暗中的暗卫唤出来,询问这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暗卫将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西越皇。

西越皇勃然大怒:“郡主受害,你们怎么不出手相救?滚下去,自动领罚!”

暗卫不敢反驳,领命下去。

西越皇心中的无名火无处宣泄,暗卫是保护历代皇上的安危,就算是皇子死在他们面前,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也不会出手相救。

看着脸色苍白如纸,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的水清漪,她虚弱的仿佛随时会离世。恍然间,让她想到了乔若芙,她也是这样突然离世。

“别怕,朕会救你。”西越皇将水清漪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让人去唤太医。

太医急匆匆的赶来,给水清漪诊脉,摇头道:“吸食了落胎的药物,好在不多,可以保住。”

水清漪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想要道谢,可经过宫缩痛苦的折磨,她说不出话来。

西越皇仿佛看到那个时候,被他用手段囚困在身边的乔若芙,她为了抗拒他的宠幸,自饮毒药,虚弱的躺在他的怀里,哀求他放她回到龙珏的身边。

而今这一幕,重复在她的女儿身上。她求他的是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西越皇眼底隐隐有着苍凉,这一幕何其的相似?

西越皇转身,看着静静站在珠帘外的李亦尘,冷笑道:“你做的好事!那个女人是你带进宫的,朕不论你用什么手段,子时之前要见到她的尸首!”

李亦尘缄默不语,上前看着水清漪宛如破败的木偶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苍白近乎透明的肌肤,与身下的狐皮相辉映,柔弱得令人心生怜惜。

“放在你这里不安全。”李亦尘的目地很简单,他要把水清漪带走。

“李亦尘,莫要痴人说梦。你虽然载入了玉碟,想要朕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登基。朕已经立了遗诏,朕若驾崩,大皇子登基。你在朕有生之年,能够服从朕,朕定会让你得偿所愿!”西越皇想到乔若芙即将要与他相逢,死对他来说没有以前那么恐惧。

李亦尘紧了紧身侧的拳头,眼底闪过恨意,沉声道:“你也别小看了龙珏。”丢下这句话,李亦尘转身离开。心里的怒意沸腾,从暗门处离开,去了他以前所在的冷宫,果然南门萱躲在那里。“没有我的命令,你敢对她下手!”

南门萱听到李亦尘的指责,尖锐的说道:“李亦尘你别忘了,我们合作之前可是说好了!”

“你这条贱命是我所救,有和资格与我谈条件?水清漪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给她陪葬!”李亦尘扬手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南门萱的脸上,怒吼道:“滚!”

南门萱左耳一阵嗡鸣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捂着红肿麻木的脸颊,咬紧牙根,满怀恨意的说道:“李亦尘,我如今是南门府的小姐,不是你的妾!”

“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是我的妾!”李亦尘眼底闪过残佞嗜血的笑,抓着南门萱甩在炕上,不顾她的挣扎,撕裂她的衣帛扔在地上。

“李亦尘!你放开我!你在干什么!”南门萱想到新婚夜的折磨,眼底的恨意被恐惧取代。双脚乱蹬,双手胡乱的挥舞挣扎,想要从李亦尘的身下逃脱。

“不想吃皮肉苦头,住嘴!”李亦尘动作没有停,直接撩开袍子下摆,并没有打算褪去衣裳。

南门萱心里涌上屈辱,惊恐的说道:“李亦尘,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皇上让我在子时前拿你的尸首去换遗诏,想要活下去,把我伺候高兴,或许留你一命!”李亦尘起身,看着赤身*的南门萱,等着她来取悦他。

南门萱瑟瑟发抖,她原本以为改头换面,重新拾起来的尊严,再度被李亦尘狠狠的撕碎扔在地上践踏。咬牙饮恨,颤颤巍巍的起身,可怜可悲的看着李亦尘道:“你既然那么爱那个贱人,亲手把她送到你父皇的床榻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找我宣泄,你就能痛快了?”

李亦尘面容扭曲,拉着南门萱甩到石柱上,撩开袍子粗暴的进入。

“啊”

南门萱吃痛的尖叫,引来冷宫看守的内侍公公。

李亦尘死死的捂着她的嘴,将她拖到了寝内角落里,肆意的凌虐。

……

花千绝马车上挂着大皇子的玉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宫。

在去养心殿的路上,被虞贵妃拦截住,把花千绝带到僻静的地方。看了一眼养心殿的位置,对他说道:“福安郡主被南门萱迫害,被皇上及时救治,已经没有大碍。但是现在不宜搬动,皇上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目前来说是安全的。你去了,只怕人没有救出来,反而被顾大人与李亦尘安排埋伏在外面的人攻击,人都见不到。暂时先去我的宫殿,等夜大人与摄政王赶来了,你们再进去救人。若是事出有变,我先去探探底。”

虞贵妃心里极为不愿李亦尘登基为皇,要想得到花千绝的敬重,势必要对他有恩。

花千绝被虞贵妃说服,心里难以安定:“我去见见皇上。”

虞贵妃看透他的心思,不赞同的说道:“我替你去瞧一瞧她,你去定会引起他们的猜忌。”

花千绝点头,去了虞贵妃的寝宫。

虞贵妃没有去养心殿,西越皇在气头上,她去讨不得好,反而会引起顾大人的注目,不方便她接下来做其他的事情。

将安插在养心殿的眼线给唤来,询问了水清漪的情况,这才回去转告花千绝。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最漫长。

花千绝坐在窗前,望着养心殿的方向,淡淡的说道:“冷傲,你说皇上他要清儿,有何目地?”

冷傲跪在地上,把他瞒下来的消息全数告诉花千绝:“主子,属下甘愿领罚!”

花千绝知道冷傲是为他着想,即使知晓他们的算计,他也不能帮他们什么。

“乔姨的遗体被皇上给带走了?”花千绝心里顿悟了,莫怪长孙华锦、龙幽和龙珏都不见踪影,原来都被调虎离山了。

心中冷笑,的确有几分手段。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一击便中。

“双方僵持不下,摄政王不敢轻举妄动,发现的时候迟来了一步,他们已经把人送冰潭带了出来。摄政王怕大动干戈,会伤到摄政王妃。”冷傲不敢再隐瞒,把目前的状况全都交代出来。“长孙华锦与龙幽那里,也没有讨得好处,皇上遂养的几百精锐全部出动,将人困在浅水湾。一直在恶斗,恐怕没有收到郡主被劫的消息。”

“派人去支援。”

双拳难敌众手,饶是武功再高强,受制于人,也无法施展开来。

“是!”冷傲转身离开。

花千绝见夜色深沉,打算在床上躺一躺,天一亮便去养心殿。

他方才一躺下,外面便传来爆破声。花千绝立即和衣坐起身,费力的坐在轮椅上,到了门口,看着火光蔓延的位置,心中大骇。询问着守夜的丫鬟道:“冒火的地方发生何事了?”

“奴……奴婢不知!”

花千绝脸色阴沉,冷声道:“推我去。”

宫婢手忙脚乱的推着轮椅,朝养心殿的方向而去。幸好虞贵妃受宠,宫殿离养心殿不远。片刻,花千绝到了养心殿门口,看着冲天的火光,侍卫进进出出,提水灭火。

“里面的人出来了?”花千绝脸色紧绷,眉宇紧锁。

内侍公公满面焦灼之色,带着哭腔道:“火突然间就烧了起来,皇上和郡主都在里面没有出来。”

花千绝想也不想,转动着轮椅,想要进去。可高高的阶梯,成了他的阻碍。“拿拐杖给我!”

内侍公公哪里有拐杖?

可见花千绝脸色可怖骇人,立即去寻了两根棍杖走来,递给花千绝道:“大皇子,奴才没有找到……”话未说完,花千绝拿着木棍,撑着起身。双腿着地,他听到骨骼磨辗的声响,钻心刺骨的痛楚涌遍全身。花千绝强忍着痛楚,费力的提着木棍,可双腿却是动弹不得。

花千绝桃花眼里布满了绝望,难道他要被这几阶石阶阻隔脚步?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困火海?

不!

花千绝内心叫嚣,可却是被现实给打败。

他想过让人把他推上高阶,可火海里却是残垣断横,轮椅都会被大火吞噬。

“把水倒在我身上!”花千绝回头冲内侍公公大吼,内侍公公反应过来,提着水桶倒在花千绝身上。冰冷刺骨的水冻得花千绝打寒颤,扔掉手中的木棍,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艰难的爬上石阶,一路爬进养心殿。

西越皇与水清漪被火海困在暗门里,暗门里是冷冰冰的石壁,火蛇吞噬不了。但是他们不敢躲进暗室里,若是整个宫殿倾倒,他们便永远的被埋没进暗室。

水清漪被南门萱下了药,浑身动弹不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更别说逃出去。

看着这场大火,水清漪幡然醒悟,恐怕这也是南门萱的手笔。她想要自己落胎的时候难产而死,即便没有死,也会被这场大火烧死。

熊熊火光,烧的水清漪面色通红,白皙干净的面颊上熏染了黑灰。西越皇拿着湿帕子给她捂住口鼻,依旧被浓烟呛得难受。

轰隆隆

房梁砸落了下来,溅起烟灰,落在水清漪眼里,泪水直流。捂着口鼻,撕心裂肺的咳嗽。

“朕带你出去。”西越皇看着快要化为灰烬的宫殿,不想再等死。可跑出去,极有可能被不断落下的东西给砸死。心想等他活着出去,定要把这些饭桶通通砍了!

水清漪摇了摇头,她不敢动,她平时被砸一下不要紧。关键她今日动了胎气,被砸一下,恐怕孩子当真就保不住了!

不到最后,她不想轻易的放弃了腹中的胎儿。

心里祈求着长孙华锦快点回来,蓦地,一道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水清漪眼睛再也转动不开,忘记了有所表情。看着花千绝一步一步的缓缓爬进来,地上滚烫的木炭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给烫伤,他仿若未觉。身上的湿气,已经被烈火给烤干。

一头浓墨般的长发,已经被烈火给烤焦。

“你出去!快出去!”水清漪嘶声喊道,一张口,泪水便是再也止不住。她何德何能,令他忘却生死,抛弃自尊,一步一步的爬进来。

花千绝循声望来,看着水清漪安然无恙,嘴角绽放出一抹笑颜。

想要快点到她的身边,但是这里的温度太热,地上许多被烧红的炭灰,他的手心已经面目全非,动一下,痛觉直钻心窝。

水清漪泪水模糊了双眼,紧紧的攥着拳头,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爬过来。身上着火了,直到烫伤他才发现,翻滚一圈碾灭了这才继续向她爬过来。

花千绝躺在她的面前,眼睛被眼熏得一阵刺痛,眼前辨识度已经很低了。伸出手,对水清漪道:“你躺在我背上,我背你出去。”

水清漪咬着唇,拼命的摇头,让他自己出去。带着她,他根本就出不去。

“你若不来,我便一直在这里等你。”花千绝费力的睁开眼,望了一眼悬梁:“这里好像要塌了。”

她不出去,他也不走。水清漪心里阵阵的绞痛,他真傻。怕她愧疚自责,便将她狠狠的推离身边,她遇到危险,他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水清漪不想管,也不想再理会其他。若是当真要死在这里,与他死在一起,也是好的。想要爬到他背上,手被西越皇紧紧的拽住。

“你倒是个痴情种,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与朕死在这里!”西越皇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花千绝眼底凝结寒霜,若不是他,便不会有今日的火险。

“莫要逼我亲手杀了你!”花千绝眸子里迸发出戾气,摸着袖中的暗器。侧头看着水清漪,温柔的说道:“你往一边站。”

水清漪依言。

花千绝来不及动作,西越皇看出花千绝的心思,拔出缠在腰间的软剑,上前刺进花千绝的后背。

“唔”

西越皇动作一顿,回头看着自己的肩胛,上面扎着水清漪的发钗。

瞬间被激怒,翻身掐着水清漪的脖子,怒道:“贱人,朕救你,你却恩将仇报!”眼底杀意尽显,再也没有之前的柔情。

花千绝想站起来,却是站不起来,强撑着起来,腿一软,嘭重重的摔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西越皇的双腿,厉声道:“咬他的手,往外跑!”

水清漪浑身发软,胸腔微薄的空气被她耗尽,心脏似被撕裂开。

花千绝看出水清漪的异样,恐怕伤西越皇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徒手拿着不远处烧红的木棍,火棍紧贴着他掌心皮肉,发出嗞嗞声音。花千绝额头上豆大滴汗水滚落,将火棍塞进西越皇的裤腿里。

“啊”

西越皇吃痛的跳开,再也无暇顾及水清漪,将她甩开。

水清漪朝地上栽去,花千绝瞳孔一紧,快速的爬过去,水清漪落在花千绝的身上。

闷哼一声,花千绝倒吸一口冷气,五脏六腑似被受到剧烈的挤压,一时缓不过气来。

“你没事吧?”水清漪滑落了下来,滚烫的炭火灼烧她的背部,痛得脸色惨白。

西越皇杀气腾腾的走来,水清漪护住花千绝,眼底有着决绝。

西越皇面沉如水,狞笑着看着二人:“朕早该溺杀了你这野种!”

水清漪敏锐的察觉到花千绝气息有一瞬的不稳,心想他还是在意西越皇。只可惜,西越皇眼底只有他自己,唯我独尊,一直怨怪是花千绝母妃爬上他的龙床,从骨子里厌恨花千绝。

花千绝虽然对西越皇有恨,可终究是他的父皇,他不能完全做到漠视。

听着他冷酷无情的话,伤到了花千绝。

看着西越皇刺来的剑,水清漪紧紧的抱着花千绝。两个人再也没有力气反抗,逃命。

“嘭”

西越皇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冷傲站在花千绝的身边,看着狼狈不堪,满身伤痕的花千绝,眼底透着刺骨的冷意。将手中的暗器射出,却被花千绝制止。若是他弑父,与西越皇有何区别呢?纵然他不杀西越皇,他也没有活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带她出去。”

花千绝指着一变的水清漪,带着命令的口吻。

冷傲的使命是保护花千绝,其他之人与他无关。

“你若迟疑,连救我的机会都会失去!立即,带她走!”花千绝不容置喙道。

冷傲冷峻的拎着水清漪离开,在他的心里,水清漪就是一个祸害。

花千绝看着冷傲将水清漪带出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挣扎着想要爬出去,爬了几步,地上全都沾满了他的血,终于再无力气。仰躺在地上,疲惫的灵魂都似要消散了去。水清漪的笑靥在脑海中浮现,让他想起了水清漪在郊外的屋子里,目光坚定的说要嫁给他。

她那时的神情,清晰的刻进他的脑海里,分明就在眼前所发生不久的事,却又仿佛已经过了经年之久,那么的遥远。

烈火吞噬物件化成的灰烬落在他的脸上,有些痒,极为的呛鼻,可他连拂去鼻尖灰尘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的记忆纷沓而至,第一次与她相见,她被人欺负。有在皇宫里,他亲吻她的额头,那一刻他看似漫不经心,却不知道他紧张得心都快要停止了跳动。

那是他的第一个吻,那样的眷念不舍,现在想来,恍若隔世。

花千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笑得眼角落下了泪水。

他依稀听见她说——让我嫁给你,你的后半辈子,由我来照顾。

虽然他不曾拥有过她,可记忆里却满满都是她。至少,她心里有过要嫁给他的念头……足矣。

花千绝挣扎着望着门口的方向,那一双潋滟生辉的眸子缓缓的闭上……

冷傲方才把她放下,剧烈的声响,震耳欲聋,养心殿顷刻间倾塌。

冷傲双目充血,笔直的跪在地上。

“不——”

水清漪浑身的力气被抽干,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脑袋昏昏沉沉,她迫使自己睁开眼眸,努力睁大,看着化为废墟的养心殿。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流不出半滴泪水。

上天仿佛感受到他们的哀恸,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水清漪躺在雨水中,麻木的看着众人挖开废墟,寻找遗体。

冷傲发了狂,疯了一般用双手挖开,转眼间,便是鲜血淋漓,顺着雨水冲刷。

当萧珮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水清漪昏倒在水泊中,无人看管。

上前抱着水清漪,拍打着她的面颊:“清儿,你醒醒,醒醒!”

水清漪眼睫颤了颤,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萧珮,无力的抬起手,指着废墟道:“救……救花……花千绝……”说罢,已经陷入了昏睡。

萧珮让人将水清漪带走,看了一眼废墟,拿着手中对养心殿分划出来的布局图。眼底闪过一抹亮芒,朝相反的方向而去。骑着马出了宫门,绕到了护城河边。那里有一条隧道,直通养心殿。就是不知花千绝有没有从这里面逃出来!

毕竟,那里掘地三尺,只找到西越皇的遗体。

萧珮找到入口,还没有将堵着的巨石给扳开,石头自发的滚动开来。萧珮后退了一步,看到满身脏污,辨不清本来面目的女子,爬了出来,趴在入口处,将里面的男子也拉了出来。

察觉到身后有人,安悦欣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萧珮。

萧珮看着女子胸口插着一柄断剑,血水染红了衣裳,以她毒辣的目光看来,这女子是拼着顽强的意志,将花千绝救了出来,否则早就死了。

“我是福安郡主的好友。”

安悦欣松了口气,她送庵庙逃脱赶来的时候,果然和前世所发生的一样。花千绝死了,福安郡主并未与夜大人在一起,而是带着花千绝的骨灰离开了西越。

她到死都没有再见过福安郡主。

念在福安郡主前世赠与她的恩情,这辈子她不知道怎么突然重生了,所以想要改变前世的悲剧,救回花千绝。看着胸口的伤,安悦欣苦笑了几声。她前世能活那么久,今生还能重活,全都是因为水清漪出手救了她一命。

因果循环。

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心里有了牵挂,不舍离开这尘世。痴恋的看着花千绝,他身上被烧的没有一处完好。在她眼中,依旧是第一次那惊若翩鸿的身影。

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面颊。一指的距离,安悦欣收回了手指,还是不要碰了,她的手这么脏,杀了他的父皇,他会恨她么?

想到此,安悦欣胸口仿佛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他……我就托付……托付……给你。”安悦欣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千绝看,对她来说,多看一眼,便少了一眼。她渐渐的感受到眼皮子厚重,身上的热气渐渐的流失。

萧珮把二人搬到马背上,正好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长孙华锦与龙幽二人。目光落在长孙华锦身后,常德手里抓着南门萱,看着她背上的包袱,显然是打算逃命。

“清儿呢?”长孙华锦看着马背上的二人,瞳孔一紧,他得知这里的消息的时候,刚好突破了重围。赶来的时候,只有冷傲一人跪在废墟边。他听龙幽说这里有个出口,便寻了过来。

萧珮唇瓣蠕动,她想要质问出事的时候他去了哪里,可看着他满身的血痕,到底的话咽了下去。“她现在应该在王府。”

长孙华锦快马加鞭而去,萧珮高声道:“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她的身边。花千绝为了她,双腿残废,如此身受重伤。若是他死了,依照清儿的性子,你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她。”

长孙华锦面色骤变,眸子里墨色翻涌,透着毁天灭地的煞气。可就算这样又能如何?他根本就失了承诺,没有好好保护她。即使最后她没有选择他,他也不能强求。

萧珮看着绝尘而去的身影,冷冽的说道:“把这贱人绑在马腿上。”

常德明白萧珮的意思,把南门萱绑在龙幽的马上。

龙幽一挥马鞭,马匹电射而去。南门萱凄厉的叫喊声冲破云霄,萧珮丝毫没有解气,龙幽的性子没有把南门萱折磨成一堆白骨,定不会罢手!

……

西越皇驾崩,李亦尘逼迫虞贵妃拿出遗诏,被长孙华锦宰杀在龙椅上。

顾大人一见事败,打算逃脱,却被御林军围困,以谋逆之罪关入天牢,诛灭九族。

龙幽手段狠辣的肃清朝堂反派余党,重新洗牌。扶持孟氏血脉藩王为新帝,改国号为高新。

而龙珏夺回了乔若芙的遗体,与她一同在冰潭里长眠,毁去了通往冰潭的暗道。

龙幽在外面跪了三天,回到摄政王府,将满府的红褪去,挂上了白绸。

水清漪沉睡了半个月,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听到安悦欣为了救花千绝被西越皇杀死了,三日滴水未进。直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她才勉强的喝了半碗米粥。

身子恢复了一点力气,水清漪让秀萍搀扶她去看花千绝。

推开门,看到长身玉立在门口的长孙华锦。水清漪仿佛没有看见,擦肩而过,去了花千绝所在的屋子。

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水清漪心中一慌,绣萍连忙将桌子上的信拿给水清漪,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我走了,勿寻。

水清漪承受不住的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

冬去春来,梨花似雪,纷纷扬扬的落在长满杂草的坟头上,暗香迷离。

梨花树下,红衣少年风采依旧,手里捧着一束兰花,摆在坟前。清理了四周的杂草,便倚靠在树上饮酒。直到日落西山,一位黑衣男子推着轮椅上来,带着他离去。

微凉的清风拂过,坟前的兰花摇曳,依稀间可见墓碑上几个大字——妻花氏悦欣之墓。

翌日,一位素白纱裙的女子,提着食盒上来扫墓,看着坟前的兰花,眼底闪过落寞。

三年了,他依旧避她不见。

祭拜完安悦欣,水清漪深深的看了一眼,匆匆的下了山。

而她离开后,月白锦袍的男子从梨花树下走出,追随着她的脚步。若是细心的人,定会发现,男子离女子始终相隔数丈,不靠近一步,亦不远离一分。

如影随形。

山下,水清漪询问了茶庄老叟,询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红衣坐轮椅的男子。

老叟摇头:“没有。”

水清漪失望的看了一眼宽广的官道,精致漂亮的凤眼里布满了迷茫。点了一壶茶,喝完后继续赶路。

途径小村庄,水清漪询问了一番,似乎没有结果,脸上的笑容僵滞。

在一旁外耍的男孩,捡起木偶,看着前面的人,眼前一亮。拉着旁边妇人的手,欢喜的说道:“阿娘,又是那个姐姐,只是那个大哥哥为什么总是跟在姐姐的后面,离那个姐姐那么远呢?”

妇人心中只觉得惋惜,这三年来,她碰到过这两人几回,只是奇怪的是这女子却是在询问穿红衣坐轮椅的男子,不知跟在她身后的男子与她什么关系?

细细的打量了那位男子,似乎有心在躲着女子,像是刻意不让女子发现。既然想不通,妇人便懒怠去想,唬着脸道:“小孩子懂什么?快回去背先生教的三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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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文文终于完结了,还有一些配角和主角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会在番外里交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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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国民嫡妻》作者:水墨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