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燕归离开北都之后,朝政的一应诸事,便交给了大司空跟太尉等众位老大臣负责,燕归临行也有口谕,言明诸臣子若有疑难之处难以解释定夺,一时来不及送达圣前的,可同皇后及皇贵妃两位商议。
这一日,几位朝臣便就赋税之事起了争执,大魏虽则强盛,但因之前战事规模极大,国库耗费不少,此番又是御驾亲征,所以以大司空一派的朝臣便主张加重赋税,以资军费的开支,但是另一些人却坚持反对,其中便以范大成为中流砥柱。
当初燕归力排众议,并没有就准范大成辞官,反而还擢升了他,大魏一些老臣虽则不满,却也无法。
两派的朝臣争执了三日未果,四王子终南侯便道:“皇上曾说过,悬而未决的事,可以同皇后跟贵妃商议,你们吵了这两天了也不是办法,不如且去问一问?”
大司空不语,毕竟皇后是他的女儿,此刻不适合多话,崔尚书同他是一派的,也不言语,倒是太尉生性迂腐,冷笑了声道:“不是我说,朝臣议事,跟后宫有何干系,何况是女流之辈,问个什么。”
终南侯便笑说:“话不可以这般说,一来是我那皇兄临行口谕,二来,皇后娘娘是司空大人的爱女,从来聪明智慧,是不让须眉的,而那贵妃娘娘,想来大家也听过陈国公主的名头,这两位可都是天底下难得的奇女子,怎么能等闲视之呢?”
太尉大人便不言语了,崔尚书这才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便请教两位娘娘便是。”
范大成直到此刻,才出声道:“列为大人,若是两位娘娘口径不一呢?又要听谁的?”
一时众大臣又有些嘈杂声响,然后崔尚书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若是两人意见相左,也自然是听皇后娘娘的。”
范大成就看向大司空:“那么还是不必去请教了,诚如终南侯方才所说,皇后娘娘是司空大人爱女,自然跟大人是一心的。”
终南侯又是笑道:“这么说,范大人难道是想放下争执?”
“不,”范大成眯起眼睛,袖手道:“我仍是坚持我原先主张,此刻国家初定,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这时侯再加重赋税,必然导致民心惶惶,于我大魏十分不利。”
崔尚书道:“不加重赋税,哪里有钱银充斥国库?我看你坚持如此,才是真正地想对大魏不利!”
范大成道:“我此心天日可表,倒是各位大人,皇上在北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提出此议,反是皇上刚离开不久,就急急想要如此?莫非是也觉着皇上若是在,必然不会答应诸位这建议?”
“放肆!一个小小地御史竟然敢对一品大员们如此无礼!”顿时有人鼓噪起来。
终南侯看一眼沉默的司空大人,对范大成道:“范大人还是不要如此目中无人的好,须知道你必定不是魏人,又怎么能做到真心为大魏好呢?何况你这官儿当的也十分不稳当,如果觉着贵妃娘娘能给你撑腰……怕是有些痴心妄想,贵妃再得宠,能大过皇后娘娘去吗?”
即刻有人发出嘲讽的笑声,范大成身边的两个跟他一派的官儿,却面露恼色,其中一个道:“侯爷这话是不是太过了,难道您的意思是说,司空大人也是全靠着皇后娘娘撑腰,才得如此吗?”
终南侯面色一变,大司空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终南侯,又看看范大成,道:“今儿到此为止,改天再议吧。”拂袖自去了,其他唯他马首是瞻的大臣见状,三三两两地也退了。
前方的战事消息逐渐传回,先是章国频频大捷,一直打到了昔日的晋国地界上……幸好燕归率兵及时赶到,才阻住了章国如同烈火蔓延似的攻势。
两支部队交手几次,各有输赢,这半个月中,战事便僵持不下了。
与此同时在北都,朝臣们的内斗却也正有些激烈,先是因为赋税问题而争执不下,接着,便有臣子提出了对于奴隶的管束,要将大魏治下那些流离失所的各国流民收编为官奴。此举顿时又遭到了不少非大魏朝臣的反对。
就在众位朝臣每日争吵的时候,在大魏的后宫中,却也有一场暗潮涌动。
自燕归离开宫中,看看竟然一月了,陈兰桡表面上看来一如平常,心中却总是有一份奇异的惶然,怅然若失。
幸好每天青牛都会来到,看着是跟霜影说笑,实则也把从外头听来的前方的消息说给兰桡听。
幸好思奴也渐渐大了,能满地乱跑,也能叫喊简单的话语,每每逗得兰桡开心。宫内除了他,另还有福安跟无忌两人,也是时常会跑来,或者闲聊,或者玩闹,解了兰桡许多忧闷。
这日,福安来到,说了会儿话,便问兰桡:“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陈源先前本想留在北都,但因章国兵临城下,庆城告急,他便急着回去了,日前发了信来,言是跟燕归汇合在一处了,也算报了平安。
陈兰桡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如今他跟你三哥在一块儿呢。”
福安着急道:“他又不会打仗,跟三哥在一块儿做什么,交战起来,刀枪无眼地,何其危险,姐姐快写信让他回来这里,到底还比较安全些。”
陈源先前在北都的时候,福安时常会找各种借口去寻他,时不时地就跟陈源处在一块儿,陈兰桡也瞧出几分她的意思,只装作不知罢了。
此刻见福安急了,陈兰桡便道:“不用担心,哥哥心里有数,何况……就算是到北都……也不一定安全呀。”
福安一愣,继而说道:“姐姐是说当日章国刺杀源哥哥的事儿啊?放心,现在他们可不敢了,也不能了。”
福安说着,便笑起来,原来燕归临行之前,先杀了章国的二王子,以血祭旗,是以福安才如此说。
陈兰桡笑了笑,她的意思,其实不是指这件事,而是说就算陈源来到北都,大魏那些臣子恐怕也会把他当眼中钉,虽不至于撕破脸,但私底下的事儿却不会少干,且在这些日子来,她也已经或多或少地听说了些消息,譬如范大成一派的人,有几个遭了刺杀,范大成本人也遇过几次伏击,只是都躲过罢了,这自然就是他们派系之争的恶果了。
福安便又扯东扯西,说了一番,话题却多是围绕着陈源,陈兰桡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了,不多时,无忌来到,福安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无忌上前行了礼,道:“姐姐在跟公主说什么,说的这么高兴?”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跟之前少年的清朗颇不相同,却是因为那一次的中毒事件,虽然保得一条性命无恙,但却仍是伤及了心肺,连带的嗓子也沙哑了。
陈兰桡见了他,很是怜惜,招招手叫他上前,无忌便在她身边坐了,陈兰桡打量着,问道:“你从哪里来?”
无忌道:“我刚跟教师父练了一会儿拳。”
之前无忌曾跟兰桡说过想学武功,却又不敢提,那时候兰桡便许他说会跟燕归说……没想到终究成行了,但无忌的体质,却已经不适合学那些刚猛的武学路数,此刻所学的,无非是些可以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养生功夫罢了。
但纵然如此,无忌却仍是十分开心。
陈兰桡暗暗握住他的手,察觉他的手仍是有些发凉,这自然是因为体质受损的原因,可是无忌额头却仍有几分汗意,陈兰桡掏出帕子,替他轻轻擦了擦,道:“别太着急了,要适可而止,身体要紧。”
无忌笑得开心,道:“姐姐放心,我有数的。”
福安看着他们两人,便笑道:“你们两个倒像是亲姐弟,反把我疏远了,罢了,我不在这里讨嫌了。”趁机起身,告了退。
福安离去之后,陈兰桡又问起无忌近来的情形,又叮嘱了几句,无忌一一答应,最后说道:“姐姐近来可怎么样?有出去过么?”
陈兰桡揉了揉眉心,道:“我近来总觉得有些懒懒地,并不爱动。所以也不经常出去,怎么了?”
无忌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三哥如今不在宫内,姐姐可要多当心。”
陈兰桡听他这么说,心头一动,问道:“你是说……”
无忌道:“姐姐难道没听说么?近来外头朝臣们吵嚷的厉害,还说要一起来请皇后娘娘跟你的示下……我倒是宁肯他们别把你牵连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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