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齐朗没有回答她,淡淡一笑,便离开了。
“昭仪,齐相已经走了。”尚仪看到这一幕,出声提醒主子,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不禁担心地打开车门,只看见尹韫欢一脸疲惫地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昭仪”尚仪更担心了。
“何尚仪,你认为齐相同意了吗”尹韫欢轻轻地问道。
何尚仪愣了一下,上车扶起主子,忐忑地回答:“奴婢哪里懂这些啊”她是真的没看懂齐朗的意思,这让她有些汗颜,要知道,她在宫中已经待了几十年,竟然看不出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的决定。
“若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看懂,他如何能坐稳宰辅的位置”尹韫欢笑着睁眼,安慰自己的尚仪,只是明媚的笑容也难掩其中的苦涩。
“主子,值得吗”何尚仪想到她方才的条件,也有些不安。
“值得”尹韫欢苦笑,“现在还谈得上值不值得吗”
她有得选吗
她已经被软禁十多天了,阳玄颢不曾过问她的状况,紫苏也没有其它旨意,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尹韫欢感到恐惧,寒意已经透入骨髓之中,她很清楚,再拖上些日子,她之于阳玄颢就再无任何特殊意义了,毕竟,他本也只是喜欢她而已。
这才是太后的用意吧
只要想到这一点,尹韫欢就忍不住颤抖。
杀人不见血吗
她不能不想到入宫前,家中延请的老尚宫语重心地教诲:“在宫中最可怕的不是刑罚,而是不见血的处置,太后娘娘更是擅长此道。”
是啊何必见血呢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这种看似宽容的处置才会真的毁掉一个人
尹韫欢再次打了个冷战,何尚仪这才发现,她的主子竟是满身冷汗,手足冰冷,不由大惊。
“昭仪,您怎么了”这样恐怕会生病的。
不出何尚仪所料,当天晚上,尹韫欢就发起了高烧,慌得服侍的宫人连忙请御医,但是,行宫中的御医并不多,又都是老得成精的人,哪里敢去给一个待罪的宫妃请脉,推了半天,一个厚道人才说:“若是平常倒也无妨,现在要去昭仪请脉,没有太后的谕旨,只怕没人敢去。”
这是实话,“笼闭自省”,除了本来服侍的宫人,是不允许见任何人的,齐朗是顾命大臣,皇帝的事情,无论巨细皆可过问,可以不在此列,所以,他才会去见尹韫欢,御医却是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胆量。
一语惊醒,宫人这才去禀告太后,赵全不在,叶原秋听到这个消息,皱了皱眉,吩咐旁边的一个宫女:“你领一个御医去请脉。”
也算尹韫欢有幸,若是赵全,此时不便请示紫苏,他必会淡淡地道一句:“等太后娘娘的旨意吧”才不会去理这个事。
紫苏此时正在见齐朗,无论是赵全,还是叶原秋,都不会用尹韫欢的事情去打扰。
不过,此时此刻,紫苏与齐朗也正在谈论尹韫欢。事实上,齐朗坐下后,紫苏就提起他去见尹韫欢的事情,而且,眼中、话中充满了好奇的兴味,齐朗并不意外,却忍不住好笑。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他让宫人通知了赵全,只怕他与尹韫欢说的每一个字,紫苏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然这不是指责,仅仅是回应,说明在他看来,她不应如此好奇。
“你的感觉如何”紫苏笑道,同时伸手为他倒茶。
齐朗微微皱眉,阻止了她的动作:“别糟蹋了好茶。”
世族间的交际有很多讲究,自然也就很多相应的才艺,世族的享受也是从中而来,紫苏深得个中真意,唯有茶道,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中规中矩之外,再无半点灵性,连谢清都嘲笑过:“你那不是茶道,是茶艺演示。”尽管以他狂傲的性子,同样也无法精于茶道。
齐朗是所有人中最喜欢茶道的,自然对她的随意行止无法纵容。
没有急着烹茶,齐朗慢条斯里地回答她的问题:“担得起皇后的职责,却没有皇后的器度。”
这句话让紫苏愣了一下,这还是齐朗第一次如此明确表示对皇后人选的看法,正想再追问,却见他已经专注于烹茶的每一个细节,只能作罢,敛色正坐,不打扰他。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青瓷茶盅拿到手上,细品过一轮之后,紫苏才再次开口:“景瀚属意谁呢”
这个问题,紫苏倒没有指望齐朗会回答,毕竟现在这个答案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但是,说出口,授人以柄的事,齐朗是不会做的。
“立后从来依势而行,太后不必在意别人的想法。”齐朗的回答不出意料,却又让紫苏不得不惊讶。
“先帝一开始也并不想立您吧”
他不高兴这是紫苏对齐朗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
难得齐朗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表现,紫苏的第二个反应竟是微笑,很愉悦的那种微笑。
齐朗看到她的笑容,才回过神来,脸也有些发烫,干咳了一声,才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在我离开前,立后,否则,尹相与随阳必然势成水火。”
“你不会是担心随阳被尹相压制吧”紫苏对他的话感到愕然,因为,她怎么想,齐朗方才那句话都有这层意思在,而尹朔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压制谢清的势力吧
“很难说”齐朗却没有否认,“我觉得,随阳现在,手段是圆滑了不少,可是脾气却更大了,对倩仪表姐的耐心都不大,很难说,真的对上尹相,他能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尹相也不是等闲之辈,真被他抓到随阳的错处,说不准还真能让随阳翻船。”齐朗很认真地分析,却也忍不住摇头。
紫苏对他的分析也是认同的,谢清可以说是太过顺遂了,从谢家长孙到议政宰辅,他就没受过什么挫折,或者说他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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