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怎会说谎,她的话便是神谕你若不信,只好和你们拼了”
云镜南向寨外众军细细看去,见并无车帐藏人,心里信了五分。他犹豫之下,却见伊枝圣女又在地上写道:“此言若虚,必遭天谴。”
云镜南见她举手投足间颇似忆灵,身上亦有淡淡花香,心神大乱,又知伊枝人以天神发誓,忆灵多半不在伊枝罕手中。
“阿灵,你到底在哪里”
忆灵正与林跃走在前往苏曼城的路上。
那日在密林中遇袭,忆灵身边侍卫死伤殆尽,独力持剑与伊枝百人队厮杀。初时,伊枝战士见她是个女子,未曾警惕,被忆灵力毙十余人,方才凝神围攻。
忆灵虽长于小巧功夫,用得都是巧劲,遇上百来个粗壮大汉,顿时应支不暇。转眼间伤了几名敌人,但都未中要害。那些伊枝战士异常彪悍,身上中剑,仍死战不退。
渐渐地,忆灵剑势慢了下来。
伊枝百夫长看出忆灵体力不支,大喜道:“这小娘们长得象天仙一般,怕就是大罕要找的忆灵。”
“是啊,刚才就听她报了名字,叫什么犁忆灵”一个在外圈掠阵的战士笑道,“可惜了,你瞧她那身段,那脸蛋,啧啧怕比神族的水裳还有味道。”
“怎么可能水裳姑娘那可是草原第一美唉哟”替水裳说话的战士一时不慎,被忆灵在手上割了道口子。
掠阵的战士笑道:“水裳姑娘当然漂亮,但就是太凶了些”
战圈中那战士怒道:“再凶也不会动刀动枪”
众战士皆笑,在他们看来,忆灵这个弱女子已是瓮中之物,只待耗尽她体力,便轻松生擒。
“可惜了,这是大罕要的女子,我们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至少,呆会儿还可以占点便宜”
“嘻嘻。”
忆灵听在耳中,又羞又怒,手中短剑却越舞越慢,到得后来,竟如持千百斤巨锤般。她知道今晚难逃敌手,运起一口内气,狂舞狂劈。
众战士见她突然神勇异常,都往后避了一避。
忆灵擎起短剑,仰首望月,将剑刃抵在自己颈上,哀声道:“父亲,我来寻你”
夜风中,忆灵衣带飘飘,斗得这多时,香汗淋淋,小小林间空地上,尽是她身上幽香。月色下映着她一张绝美凄凉的脸庞。
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伊枝军士,此时都看得愣了一愣,更有人叫出声来:“不要”
“住手”这声音却不是伊枝军士喊的,带着浓重的兰顿口音。
一条黑影掠入林间空地。
伊枝军士目光都凝在忆灵身上,竟被那黑影鹊起鹫落,刀光闪处,七八人倒在地上。
“林跃”忆灵从身法上认出来人。
伊枝人回过神来,嚎叫着向林跃围攻。林跃早抢过一枝长矛,左格右挡,奋力突刺。
林跃之父林如心与犁师私交甚厚,自小与忆灵一起习武。除了犁家独传的杀手武功,其余都得自犁师真传,其勇武不下于红雪。
他打斗时并不象古思、红雪那样大声呼喝运转气流,而是步步扎实实,枪枪见血。伊枝战士倒下数十人后,方才明白对方是个劲敌,待要走时,被林跃、忆灵追上,只有百夫长及三两个战士逃得性命。
“忆灵,你没事吧”林跃经这一场厮杀,大耗体力,“那两个实在追不上了。”
忆灵咬牙道:“我还好快走,林跃,伊枝军大队马上就会来的。”她拉起林跃的手,便向山下窜去。
林跃手被忆灵握住,只觉对方手掌温湿柔软。这个铮铮铁汉,此时一颗心如在云天之中,飘忽若仙,直到脚上绊了几下,这才凝神奔行。
二人穿山过林,尽捡人迹罕至之径奔走,当夜便逃到长山脚下,也不敢进村入户,着实过了几天逃亡的日子。
忆灵自小都在贵族门邸中长大,这几日历经艰难,餐宿比平时百姓人家犹有不如,但却始终未生一点怨言。
林跃看在眼中,心下愈敬。这时,蓝河公国漫野都是伊枝人,他一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站岗盯哨,尽量让忆灵少受些苦。
忆灵亦是心下感激,她素来喜洁,往常时便是白衣上落一点纤尘,也要立换。现在是非常之时,不能顾及许多,但还是找了个有山泉之处,一两日便要沐浴。
孤男寡女相处,起居洗漱尽有不便之处。而林跃举止不违礼法,并未让忆灵感觉有一丝一毫不便。
二人在山脚附近藏了数日,正值红雪杀到苏曼城,伊枝大军纷纷向长山聚集。忆灵、林跃逆着败军,边躲边行,这才捱到苏曼城。
“林跃,肯定是红雪到了”忆灵对林跃道。
苏曼城前,数丈高的尖桩随处可见,每个尖桩上都顶着一个伊枝人,有些死的较早,已经风干,有的腐臭发烂,引得青蝇盘旋绕飞。
“红雪杀气太重了”林跃皱了皱眉头,和忆灵走到城门边,远离那些尖桩,这才停下脚步,“我就送你到这里,也该回兵云了。”
“怎么,你不进去了”忆灵有些诧异。
林跃苦笑道:“好久没有见红雪,我理应进去。可是,此时我们的援军必在城中。我私离兵云城,本就是死罪,再让外人知道,反要累得红雪为我遮掩。”
忆灵听他说得有理,不再勉强,感激地道:“林跃,谢谢你”
林跃满足地笑笑,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谢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忆灵的眼泪一下涌上眼眶。
从小到大,林跃从来都是帮她,从未要过一点回报,甚至连一个谢字都不在乎。从小时候,帮着她和贵族小孩打架,帮她买冰糖葫芦,帮她瞒着犁师逃课,到现在为了救她,万里相援。
这一段日子以来,更是二人成年后少有的独处时光。林跃无处不表现出如亲情一般的关爱,时刻都焕发出一个坦荡君子的风度。
“林跃,你是好人,好得就象我的兄长亲人”忆灵真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