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畏寒,便待在屋子里不走动了,整日烧着足足的炭盆,满室烤得暖烘烘的,人也倦怠了起来。
这日温映寒过来找枝枝,问她:“好久不出门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枝枝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自从她在郡主府住下后,便没有再出过门了,且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雪了,下雪以后更是难出门。
如此,她便对温映寒笑了笑:“好,我和你一起去。”
枝枝回房换了一件鹅黄色的云锦对襟上袄,下身穿了一件水芙色的织锦长裙,稍作打扮了一番。
难得出门,许是快过年了,东吴县的街上很热闹,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虽然天气寒冷,倒也熙熙攘攘的。
温映寒对她道:“小孩子果然是长得快,这才几日宵哥儿的衣裳又不够穿了,这次出来,姑母也托我帮她给宵哥儿添置些衣裳,我寻思着这事儿找你最合适不过了。”
枝枝笑了笑:“若不是我家的铺子不做小孩子的衣裳,我都要把你带到我家的铺子呢。”
她说着心里有些担忧,自从到郡主府后,她便再也没有去过铺子里,把所有事情都扔给了林姨,自己一个人躲避在郡主府里,也不知现在铺子怎么样了。
担忧过后便有些自责,她这样是不是太没责任心了些。
与此同时,温映寒路过朱雀大街的一个摊子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摊位上那些五花八门的珠环宝饰,一眼就相中了一个玲珑点翠镶珠的银簪。
“枝枝姑娘。”他拿起那支银簪,回头问枝枝:“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你看喜不喜欢?”
枝枝愣了愣,望向他手中那簪子,的确是很做工很精细,色泽很透亮的银簪,但她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家里那支比翼连枝簪。
她这次从家里出来得急,都没来得及带上,这些日子在郡主府也常常素着头饰,想必是这样温公子才想送她簪子的吧。
枝枝还是摇摇头:“不用了,多谢温公子的好意,簪子这东西我倒不缺。”
温映寒的脸色挺平淡,他默默放回了那支簪子,而后继续迈着步子和枝枝往前走去。
路过街口的拐角时,拥挤的人潮少了些,枝枝正要加快脚步,就发觉眼前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旁边一个狭小的巷子里。
她吓了一跳,正要尖叫出声,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别怕,是我。”
枝枝抬起头,这才看见这人是谢翼,两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感觉他似乎陌生了些,穿一身墨黑的斗篷,面色也是沉着的,看上去倒真像个打劫之人。
枝枝不由道:“你……做什么?”
谢翼将她压在墙上,巷子里空无一人,寂静荒芜,只能隐约听见外面朱雀大街上的热闹喧杂。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谢翼一双眸子沉沉地盯着她。
没想到他问这个,枝枝瞬间就垂下了眼睛,别过头去,随口道:“再过些日子吧。”
“过些日子是几日?”谢翼被她这散漫的态度激怒,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他让林氏去叫枝枝回来,林氏不去,他就只能自己去了,可他没有郡主府的帖子,就算去了郡主府也进不去,只能在外侯着。
可枝枝自从去了郡主府便再也没有出门过,谢翼一连等了数日也不见她,好不容易盼到今天她出门了,结果还是和那个姓温的一起。
他忍不住咬着牙道:“你到底还回不回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谢翼按着她的身子,一张俊脸近在咫尺,枝枝都能近距离感受到他的怒意。
就在此时,巷子外响起了一声温润的清咳声,温映寒站在外面看着二人极其暧/昧的姿态,不由道:“枝枝姑娘,你还好吧?”
枝枝转过头向他望去,此刻的情形让她不禁有些脸红,她费力想要逃脱掉谢翼的禁锢。
可谢翼却圈得她极紧,还不忘回头对温映寒不逊道:“她好的很,一会就跟我回家了,你趁早回去吧。”
枝枝听见他这话一阵无语,她什么时候答应他要回家了?
温映寒还在外面等着她,枝枝心觉这情况三言两句说不清,便先回头跟外面的温映寒道:“温公子,你先去吧,我晚些再回去。”
只是她分明察觉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翼环在她腰间的手劲儿突然大了些。巷子外面的温映寒听闻她的话,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待到温映寒离去,枝枝才有功夫和谢翼说话,她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你回去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回来?”谢翼反笑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明宵那小鬼就算是重病也该好了吧?”
枝枝也不禁质问:“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回去呢?”她说着冷嗤:“难道要我回去打扰你和你的未婚妻子吗?”
听闻她这话,谢翼的气场突然消散了些,他沉默半晌,耐心跟她解释:“我跟那个林楚楚没有婚约。”
“什么?”
“我跟她从未定过什么亲,那都是她骗你的,我已经将她赶回去了。”谢翼终于忍不住问她一句:“你只信她不信我?”
枝枝突然说不出话了,若此事真是林楚楚骗她地话,那她就真错怪谢翼了,可她还耿耿于怀了这么久……
就在她咬着唇沉默的时候,谢翼突然拉起了她的胳膊,带她往外走去。
“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枝枝一路跟着谢翼,穿过大街小巷的拥挤人流,见他把自己带到了一座府邸门前。
这府上似乎在办喜事,匾额上的“贺府”二字装饰着红绫,宅院里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四处都贴着“喜”字,府门上也来来往往不少客人,皆带着满面贺喜的笑意。
谢翼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了喜帖,管家带二人进去,枝枝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小声问他:“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这是谁成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