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陈德颔首道:“辛校尉乃是兄弟的臂膀,从前在草原上当做些时日马贼,若是辽国方面有人和他过不去,还请兄长代为遮护。”
韩德让微微一笑,道:“适才见他在你身边冲杀,好几次为你挡住明抢暗箭,确实个可靠的汉子。不过他的来历可不是如此简单,这桩麻烦只求无人知晓便罢,一旦爆发,莫说你我,就是刘继元、赵光义也担待不了。吾离去后你且去问他便知。”又笑道:“云从龙,风从虎,眼见四海猛士聚集兄弟麾下,兄甚宽慰。你我期待来日,共展宏图。”眼望着朔州方向,又道:“还有些小事要先行料理了,为兄这便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去,翻鞍上马,韩德让回身对陈德拱拱手便催马而行。宫分军为着岚州军民血战一场,死伤非少,如今却只将战殁的同袍化为骨灰带走,战场上满地的马匹兵刃等战利品竟一无所取。
目送韩德让走远后,刘继业才阴沉着脸问道:“陈指挥如何与契丹宫分军有交情”
陈德忙恭敬地解释:“这宫分军统领乃是朔州力主将汉民交与岚州之人,应承将吾军民护送到边境,前几日受到朔州契丹偷袭,宫分军与我岚州军并肩作战,是以有些情谊。”
“哦。”刘继业点点头,边将虽然以保境安民为己任,但长年累月,多多少少都要和敌国众将打些交道,叮嘱道:“契丹不比其它胡族,窥探神州久矣,吾看这契丹贵人乃是人杰,奈何非我族类,本事越大,为祸也越大,陈指挥须得小心在意,勿要为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言者谆谆,陈德也只得唯唯称是。刘继业又道:“吐浑军乃是马军,这些契丹人坐骑,便由你们拉回去吧。”
陈德闻言大惊,不说若无刘继业飞兵救援,岚州军民已是凶多吉少,也不说战马乃是重要的军国物资,单单计算数千马值便值十数万贯,韩德让所率宫分军财大气粗惯了不取分毫还说得说去,同为汉人节镇的刘继业拱手相让便有些太大方了。他当即连连摆手道:“这怎生使得,岚州军上下全赖刘节度麾下儿郎相救,这些战马军器,就算全部拉到代州我也无异议。”
刘继业见他推辞,似乎有些不耐烦,挥手道:“一有战事,马匹死伤甚大,听闻朝中小人日久又要在粮饷上和岚州作梗,你便将这些战马全数带回,以补充消耗。”
陈德心道也是,这时代马匹完全是战争的消耗品,当年汉武帝以泰山而制北海,数十年生聚的百万战马,汉军直入大漠,虽然打败匈奴,但将士十不存一,战马几乎匹马未归,中国财富为之耗竭,可见大规模战事对马匹折损之大。能够完全以奢侈的骑兵进行数十万人马规模的集团作战的也就是中国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了。
但代州也维持着一只骑兵,这些契丹战马来之不易,陈德不能完全接受刘继业美意,坚定地推谢道:“德深感刘节度、建雄军美意,只是受之有愧,不如这样,战马岚州、代州各取一半。”
刘继业不欲多言,见陈德执意推辞,点头道:“也好。”他的都虞侯王贵对这些契丹好马眼馋已久,手都快伸到脖子眼里了,但节度使大方,唯有将手狠狠攥住,心中为陈德的推辞不住鼓掌加油,听到刘继业终于收下战马,他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不待刘继业吩咐,几乎是脚底生风地安排士卒拣选战马去了。他这般拣选有与众不同,将上等战马悉数留给岚州,代州只带走了较为劣等的半数战马。刘继业抑己从人,深得军心,又治军极严,王贵知他欲充实岚州,便不敢违逆指挥使,只管将好马留给岚州军。不过即使是这较差的半数战马,也远远好过平常零敲碎打的夺取,又或是从胡汉互市上取得的马匹了。
为防契丹军卷土重来,简单打扫战场之后,代州军便护送岚州军民重新出发,“建雄军节度杨”字大旗与“吐浑军指挥陈”字旌旗猎猎飞扬,军威所至,一路上连半个打探的马贼都未碰见,眼看汉境将至,军卒和民户个个喜上眉梢。
行至一处三岔路口,分别通往岚州、代州,刘继业举手示意建雄军骑兵驻马,对身旁陈德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建雄军防地乃是代州,就不入岚州州境了,就此别过吧。”
陈德这日与刘继业同行,只觉他智、信、仁、勇、严五德兼具,举手投足间给人莫大的信任感,难怪以刘继元之刻薄寡恩,也将他倚若长城,以宋室对将领之猜忌,赵光义只将对刘继业的谤书交给他自己看。代州军战则奋击百万,行则令行禁止,和刘继业所率的代州建雄军同行,岚州军上下都备感踏实,放松神经。眼见就将分别,绕陈德这般已经历不少风雨的人也不禁感到怅然,只是拱拱手道:“刘节度,咱们这就别过了。”眼看刘继业答应一声,就拨转马头往代州而去,陈德又朝着他背影大声道:“今后刘节度但有所命,吾岚州军上下无不遵从”
刘继业在战马上稳健的身躯微微一滞,旋即仿似没有听见这句话般继续前行,建雄军骑兵跟在他身后也不紧不慢地行进,仿佛对这样的感激之词早已麻木。
直到代州建雄军的队伍去远,陈德才有些失落地催马行进,进入州境后未久便碰上了萧九派出来接应的驰猎、踏燕两营轻骑,李斯简单介绍了被朔州契丹围攻的经过后,校尉米荻、康勒勤都大骂耶律石烈不是东西。
岚州城头终于出现在地平线远端,被赎回的汉民里有个叫做方思振的木匠眼见,当即指给她浑家看,“到岚州了”汉民们开始交头接耳地互相指着那高大的城头,被抢掠到塞北的日日夜夜,多少人朝夕盼望着能够回到中原那有宽大的城墙保护的生活,汉地的生活对这些被掳掠到塞外的百姓来说已成了午夜梦回里的天堂,有厚厚的墙壁可以抵挡北风,有秸杆在炉膛里燃烧带来温暖,地里种的麦子和小米香喷喷,过年的时候还能吃一口肉,可每当梦醒,只有寒冷的北风,皮鞭,以及无休无止的羞辱在等待着他们,多少人忍受不了这畜生样的生活一死了之,多少人贫病交集之下成了他乡之鬼。天可怜见,他们这万余汉民,居然还能在有生之日看到汉地的城池。
压抑已久的欢喜需要释放,莫测的未来仿佛突然得到了证实,“到岚州了”这个简单的句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口耳相传,原来云州的农夫张二赶告诉原来朔州的铁匠李十八,原来易州的裁缝赵驴儿告诉原来蔚州的脚夫娘子王氏,原来逐鹿的佃户孙狗子告诉原来汴梁歌姬朱蕙兰。“到岚州了”声音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大,仿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小波纹怎能赶得上这些原来的中原百姓,过去的草原奴隶,现在的岚州子民心中的滔天波澜。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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