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护持,没几个敢直接下手胆大的,不过如幕后暗害宿桢的人一般,手段曲折、徐徐图之。
说精魅爱吃人心,实则是,爱吃死对头人修的心;
修行之人,肉身经过灵力淬炼,比较“干净”;
心者与气核密不可分,确实“营养”且“好吃”。
死者刘科却不是修行者,抑或气运加身、功德无量。
昨儿寿筵上,傅藏舟听素水门的“八卦”时,正好多瞅了几眼;
对那位副掌门有印象。
很普通。
将近六十岁的年龄,哪怕是吃人肉的恶鬼妖物,怕也不爱嚼肉质老硬、缺精少气的血肉。
所以他才会想,邪灵许是跟刘科有什么血海深仇。
不管是不是邪灵杀的人,勿论其有没有苦衷
系统要求,灭杀邪灵,他必然执行。
只有害死过无辜者的精灵,才能说是邪灵,管它什么苦衷,危险当趁早抹杀;
何况
他已然跟邪灵杠上,若稍有不忍,恐怕不但害了自己,更会牵连到桢哥几人。
“我想去看看刘副掌门的尸体。”
说一千道一万,到头来都是瞎猜测;
得亲自验看死人的尸身,才好作确定或排除邪灵的“作案嫌疑”。
本打算变成鬼形态,悄默声地探查一番。
不知宿桢怎么操作的,带着他与丹婴,避开了人群,直接去了停尸的地方。
是一座偏僻的院落,外面防卫严密,房内则一时无人。
丹婴抢先一步替少年揭开了盖尸布。
死者衣服被剥除了,便
看得一清二楚。
血腥不适。
跟枢明转述的差不离。
可在视觉上的冲击
傅藏舟做足了心理准备,也难免被惊了一把。
眼前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遮挡。
少年回神,道了声“谢了桢哥”,完了表示:“无妨。”
或许不再是人了,心肠变得“冷硬”,心理承受能力得以无限增强。
再者,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尸体论恶心程度,前几日堂倌的身体,更是“不堪入目”。
见人情绪稳定,宿桢拿开手,问起了正事:“如何”
傅藏舟目不转睛,打量着死者裸露的肉身。
半晌摇了摇头。
嘴里喃喃,像是回答着男人的问题,也像是自言自语
“怪了。居然
“是自然死亡”
此“自然死亡”,与常规定义的不一样。
意思是其死因,属于“正常”,哪怕是枉死,也在“人力”范围内。
不存在什么非自然现象。
宿桢闻言没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声:“丹婴。”
丹婴当即领悟了意思。
验尸。
不多久,就有了结论。
“刘副掌门死于摘心之后,观其肠胃色变,毫无挣扎之象,当是提前被下了药。
“若属下判断无误,其中的是笑春风。”
不就是毒药嘛,名字起得这么
“笑春风有什么效果”
丹婴回:“让人全身无力、四肢麻痹,可保神智清明。”
傅藏舟听罢惊悚了:“按你说的,刘副掌门不是活生生地看着人把他解剖了,然后挖掉肝肺,掏了心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丹婴微微点头:“应如郎君所言。”
“”
到底多大仇多大恨,手段竟这般惨无人道
“笑春风,”宿桢说明,“乃伽罗派秘药。”
“那个魔教”
满脑子记挂着邪灵,忘了还有个暗藏的不稳定存在。
丹婴补充:“江湖有一血怪,杀人如麻,嗜好掏人心肝。
“掀起好一番腥风血雨,吉光营派了许多人追捕,几次三番被其逃脱;
“不久前查明,血怪实乃伽罗派棋子,且血怪并非一个人,而是数人以同一手法,为祸江湖。”
傅藏舟默然。
好罢。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武侠频道。
“所以这位副掌门的死,跟邪灵没关系,是伽罗派捣乱咯”
那
就没插手的必要了,他又不是捕快。
不承想,宿桢否定:“或非是血怪所为。”
“诶”
傅藏舟一头雾水。
丹婴接着道:“害死刘副掌门的手法,与血怪虽十分相像,但手段略显稚嫩。”
这般凶残居然还被说“稚嫩”
那见鬼的“血怪”到底有多变态
“就是说”
傅藏舟消化了片刻,作出了总结:“有人用伽罗派的秘药,再模仿血怪杀人的手法嫁祸”
宿桢颔首:“当是如此。”
反正,肯定是人搞出的阴谋了。
沉默了片刻。
少年道:“咱们走罢。”
江湖事江湖毕,再不济有吉光营管着。
他们在这待了好一会儿了,担心不趁早走,跟别人撞上了。
万一被误会是凶手,玩笑可就开大了。
如同来时一样,三人的离开没惊动到其他人。
走出好一段距离,快到清晖园了,傅藏舟倏而止步。
回头看了看,被建筑挡住了视线。
侧耳倾听。
“小舟”宿桢疑惑。
少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听到刘掌门不安,想看一眼”
隔得实在远了,听不清楚。
隐约感觉是个沙哑的、但属于年轻人的嗓音。
另一道模糊的声音,似乎在拒绝
“抱歉庄主不允属下职责姑爷”
嗯
姑爷
傅藏舟毫不犹豫地放出一只驭灵。
虽说刘副掌门的死,因跟邪灵无关,他记挂着任务,没心思多关注,但
“姑爷”什么的,想到了那个跟狸猫有交集的柳家三姑爷。
顿时有些敏感。
少年眉目低垂。
一丝灵识跟随着驭灵飞远。
“视野”内,画面一直在变化。
先是“看到”了一个青年,正是有一面之缘、让他莫名在意的柳家三姑爷,和守卫着停尸房的人在说话;
驭灵去得稍迟一步。
没过几秒,“看到”其转身离开。
青年气色不虞,面容苍白,好似病了一场;
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跟昨日见到的,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其嘴唇轻动,好似在念叨着什么,实在是声音太低,无法“听”得清。
驭灵跟踪着柳家三姑爷;
对方一直魂不守舍的,像是漫无目的地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