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本是秦氏那里的丫鬟,当初贸然出府要跟蓝泯,为了怕蓝泯起疑,还特意安排了一场苦肉计,遍体鳞伤地跑到池水胡同去求蓝泯庇佑,楚楚可怜赢得了蓝泯同情,这才立住脚。这次平白要回身契去,自然也不能说是侯府主动给她的,必然还得安排个曲折出来让蓝泯相信。
如瑾给了她身契,却也不怕她一朝得自由就忘了前情,两人彼此之间的身份差别,如瑾原也不需要靠身契控制她。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心换心,对她好一些主动把身契给她,她做事也能更主动顾虑侯府。
两人低语片刻,听着里头蓝泽两人的口角渐渐停了,老太太似乎也醒了过来,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如瑾便进屋去听。
不料老太太说的却是自己私产,一叠连声地叫钱嬷嬷把房契地契都转给小儿子蓝泯,浑然忘了大儿子正站在床前。颠三倒四嘱咐了半日,又特意叮嘱钱嬷嬷,“……不许再提如意,那蹄子竟然还想给她生母要名分!侯府……岂是娼妓能入门的,索性她也不要入族了,我不要这种孙女,你……不许再理她……”
钱嬷嬷连忙答应。
如瑾发现母亲秦氏在瞥蓝泯,而蓝泯一脸困惑。秦氏就若有所思,淡淡瞅向蓝泽。
如瑾知道这事恐怕瞒不住了。母亲心思一点都不笨,岂能推断不出原委。老太太就两个儿子,听这话头,如意是个私生的,那么不是蓝泽就是蓝泯的女儿。蓝泯茫然不知,当然只能去问蓝泽。
果然蓝泽脸色有些尴尬。
秦氏移开目光,嘴角现出浅浅一弯嘲讽。
床头,似乎是心事已了,蓝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再无神采,微微起伏的胸口也再不动弹,须臾,头软软偏向一边。
“娘——”蓝泯哇地一声嚎哭出来。
蓝泽还想着老太太临终吩咐的遗产归属,有些神思不属,被蓝泯的干嚎惊了一跳,呆呆瞅了一眼断气的母亲,一时愣在当地。
屋子里丫环婆子满满跪了一地,低声啜泣。
秦氏眼角湿润,举袖遮了面,慢慢跪在床前。贺姨娘闻声进屋,将准备下跪的如瑾扶住,“小心身子,免了吧。”素莲也上前相扶。
如瑾立在床前不远处,盯着祖母越来越灰的脸庞瞅了半晌,一时百感交集,心里头酸酸的,却是哭不出来。
从小,她和严厉的祖母就没有太亲近过,说不上感情深厚,除了请安问好,有时好几日祖孙俩都说不上一句话。祖母对于她来说更像是家里的一种地位,一种象征,亲情却少得可怜。
现在看着糊涂卧床许久的老人终于过世,相对于失去亲人的悲痛,如瑾更多是在感叹人生的戏谑无常。老太太这一生虽然不失慧敏,却是刚强太过,独断专行,有时蛮不讲理,且执念太深。她盼着家门光耀,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准备扬眉吐气,却一直没能清醒看见家中儿女飞黄腾达,甚至,到死都不知道长平王要登基,而她的孙女要定位后宫。
她其实什么都有,可认真算起来,也什么都没得到。
床头枕边放着一串念珠,还是照幻和尚从青州石佛寺智清方丈那里得到的,送给老太太祛病安神的。自从如瑾将之送回蓝府,就一直摆在老太太床头,有时候老人家清醒的时候还会拿在手里把玩,对大半生笃信的佛祖菩萨十分虔诚。
可是菩萨也没能让她安然老去,反而受了许多病痛折磨。
如瑾就想,人这一生,求的是什么?
求财,没钱不行,可钱多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金银宝贝带进墓中陪葬也有被盗窃之时,人死万事空,还能用阴魂用阳间的钱不成?
求名,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生前再万丈荣光也免不了被人诟病,何况死后一切烟消云散,名声好歹自己都不得而知了。
求地位,皇帝尚且轮流做,有什么地位是一世永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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