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1 / 2)

袁瑶默然了少时,虽依旧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当日三位舅舅寻上门来,要给太太讨公道,公爷就曾当众提过依兰花,事后伯爷才得的先机毁了大将军府的那株依兰花。可既然公爷早便知大将军府中还有依兰花,为何他不下手为强,而是公然说出,给了太太和伯爷机会?”

霍榷一手掩上了脸面,可到底还是让泪水从指掌下溢出,湿了脸面。

这些他霍榷何尝是不明白的。

霍荣这是在告诉他们母子,他不想再追究了,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只要一家人平安。

“其实还不但如此,”袁瑶两眼有些涣散地看着荣恩堂紧闭的门,“二十多年了,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倘若公爷心里没有太太,他又如何回这般,暗中给太太做掩饰的。”

“只是这回……”袁瑶说到这顿了许久,许久,“只是这回,太太……太伤公爷的心了。”

“爹……”霍榷唤出了他,多年后都不再唤出的话。

可就是袁瑶和霍榷如今也只想明白了霍荣对霍夫人无声的维护,却想不到因此霍荣对先夫人有多少的愧疚,而这份愧疚跟随了霍荣这些年,是如何日夜折磨着这位已年过半百的坚毅老人。

霍荣到底还是没见袁瑶和霍榷,就是佑哥儿喊了半日的爷爷,乖孙孙来了,也没见。

只是让童富贵(镇远府的管事,霍荣的奶兄弟)将袁瑶和霍榷两人带到正院里一处偏僻的小院。

小院有些荒凉,四处苍苔遍布,门窗漆色褪去,露出里头灰白的木头来。

袁瑶和霍榷跟着童富贵进小院正房边上的小耳房。

罢了,童富贵也不多说什么,只在小耳房同正房相贴的那面墙上,抠出两块砖来,让袁瑶和霍榷凑近了看。

袁瑶和霍榷近前去看。

只见那边正房里,薄纱做的帐幔正好掩了这墙上的洞。

见这帐幔便知正房靠前这处置放得应是一张架子床,床上都有些什么倒是瞧不见。

可以架子床为起始,朝房里正间看,正好瞧见一张鸡翅木的八仙桌,桌上佛龛、果品、香炉、木鱼、经书。

桌前的地上一个老旧的蒲团,团团正中已见凹陷,可见是常时有人跪拜的。

再往正间那头看去,是一屋子的经卷。

可见这屋子的主人对佛法之虔诚。

这时,童富贵已退出了小耳房并在外头上了锁,将袁瑶和霍榷锁在了里头。

那门就是上了锁,也不够霍榷一脚的,所以这锁并非是要困袁瑶和霍榷的,而是以防外头来人闯进来发现了他们。

在那小耳房,袁瑶和霍榷两人也为等了多久,就听到从正房里头传来了开门声,从外头进来一府里的丫鬟和一位身着银灰褙子的妇人。

是窦姨娘。

袁瑶倒是认出来了,只是霍榷少见这些人便一时不知道是谁。

袁瑶便在霍榷的掌心出写道:“这是窦姨娘,先夫人的陪嫁。听说是太太念她服侍公爷和先夫人有功,嫁进府里后便抬举她做的姨娘。”

霍榷点点头,又执起袁瑶的,十指相交紧握一起,静静地看着正房里的窦姨娘。

窦姨娘是个安分的,一回正房,只吃了一盏茶,便跪拜在佛前,持念珠木鱼开始诵经。

念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外头的天色便暗沉了下来,正房里掌灯了。

而小耳房未掌灯,虽还是八月,白日里头还不显,可到了夜里到底还是有些凉意了。

霍榷只拥紧了袁瑶,不让袁瑶在这阴冷的小耳房受半分的冷。

袁瑶知道如今霍榷的心事,不禁头靠在他的胸口,两手绕霍榷的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霍榷明白袁瑶这是在安慰他,轻吻上袁瑶的额,无声地告诉她,他还有她,还有佑哥儿,他能抗的住所有的不测。

正房里,窦姨娘简单用过了是些斋饭,打发了自己的丫鬟,便开始在那头的屋里,灯下抄写经卷。

说来也奇怪,忽然就起了一阵大风,把正房的门给吹开了。

窦姨娘放下手中的笔,紧紧了身上褙子,这才起身到正间去掩门。

可不知窦姨娘掩门之时,瞧见外头小院里有了什么,就见她面上忽然便了颜色。

那门被她猛然扣上,又用背顶住了门。

屋里的灯火将窦姨娘原就不看好的颜色,映照得越发的阴晴不定。

少时,当又起一阵大风,无情地从小耳房门窗的缝隙中灌入时,袁瑶和霍榷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风里有香,一股子异常的芳香。

也是袁瑶和霍榷都闻,不然也不知这到底是何种香。

这风里的香气,正是依兰花的花香。

可窦姨娘为何会惧怕这香气?

当第三回起风,风不但将香气送来,还送来了招魂铃的声音,还有人在风中随着铃声呼喊道:“那些个……冤死的……枉死的……赐尔等冤屈令……今夜……魂还阳间……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虽说没做亏心事,可夜半听这等声音,到底还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而窦姨娘就越发不得了,突然从门上滑坐了下来,两手使劲地捂住耳朵,大喊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也不知是窦姨娘念的佛号奏效了,还是因着什么,方才还狂风猛刮的,现在只剩下阵阵小风了,只是这风一停,不管是屋里屋外,都闷热得不行。

风一小,风里的香气和声响就都闻不到也听不到了。

窦姨娘喘着粗气,惊恐万状的慢慢放下两手再听,果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